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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众人还在为仲孙四一尸两命的事惋惜不已时,更加震撼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传进嘉宁侯府别院——就在昨日夜里,老卓逸伯被歹徒杀害于厢房中。
各种各样的传闻一时卷席整个封州城,不知道谁先说起来的,自何老太太带何乐安回来常驻后,这城里的闹剧,就从没有停下来过,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有了意,有人也拎出卓逸伯府遭遇的变故作出对比,便开始有人说,老卓逸伯的死乃何乐安黑心诅咒所致。
何乐安欲要顶住风言风语换上素白的衣裳去卓逸伯府祭拜时,却有了她母亲并非老卓逸伯亲生的传言炸了出来,原是没有人相信的,直到邵大舅亲自印证了这个听起来就是假的流言蜚语实际为真,“……”
面对何老太太沉下来的脸,懵逼后的何乐安苦笑道,“三年守孝,我们不是不能等。”
何老太太深深地叹出一声悠长的气,“事已至此,划清了界线也好,也好呐。”
何乐安抿抿唇,想问什么,但又纠结于先问什么才好,何老太太拍拍身边的位置道,“安安,你过来祖母这边。”待何乐安一坐下,她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像是陷入某件事的回忆中,慢声道,“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你外婆对你母亲的感情绝不是假的。”
何老太太道,“关于你母亲的身世,我也知道得不多,只道是他们故友之女,满门皆被心狠手辣的山贼所灭,那时候,你母亲被奶娘塞于米缸里才逃过一劫,适逢他们在边关征战两年,便谁都不知道,你母亲非他们所生。”
“后来,贺氏嫁到卓逸伯府,不经意间从你舅舅口中得知此事,又因为些小事对你母亲生了许多误会,她实在气不过这些委屈,便去了侯府躲避,怎料悲剧就这般……”
何老太太摇摇头悔恨道,“世人皆知也好,我们原来就不图他们卓逸伯府什么,近来盛传的风言风语也可以自打嘴巴了,不管你舅舅出于什么想法把这事证实了,我们便当他们此番将我们拒之门外,不去祭拜什么了,被指绝情也比被人贴上贪婪的罪名要好。”
何乐安乖乖巧巧地应下,在回自个院子途中,仍是忍不住绕去佛堂给自家母亲上香,想了想,也朝卓逸伯府所在的方向燃三炷清香,跪下拜了拜——再怎样,老卓逸伯和老卓逸伯夫人对她母亲的感情都是真真切切的。
闻得坊间种种流言蜚语,何乐鸢怕何乐安不开心,便总过来陪她说笑,见何乐安好像不甚在意地主动问起卓逸伯府之后的事宜,她才道:“六姐姐也知道邻镇的岐宁侯府吧,原来他们是打算定下邵映雪的,可惜因为邵映雪要守孝三年,这门亲事黄了。”
“贺氏在牢狱中将邵莹媛许给贺立泽,威武将军同意,但贺立泽自己当众拒绝了,因为如今也不是说亲事的时候,谁定给谁什么的,再闹,那也是三年后的事了。”
何乐鸢道:“即将七月了,东方世子从京回来已料理好仲孙四的后事了,杀害老卓逸伯的歹徒还是没个着落,也不知道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谋害老功臣,听父亲说,京城颇为重视,还派了钦差过来呢!”
华灯初上,胥邪悄无声息地从天而降,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一支石榴钗子发呆,便心疼地将她圈进怀里,轻声道:“你还有我。”
何乐安一瞬间紧绷的身子因为熟悉的气息又放松下来,她撒娇似的挨在他怀里,扯唇道:“嗯。”她历经起起伏伏的种种,很多事都能看得比寻常人透彻,只是道理是那么一回事,情绪又是那么一回事。
“抱歉,夜明。”
“为守三月丧期聊表母亲与老卓逸伯从前情分,还要你偷偷摸摸才能见到我。”
胥邪透过梳妆台上的镜子看着她道,“傻瓜,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何乐安转身回抱他,似是呢喃般,笑道,“真暖和。”心冷了多少次都没关系,这个人总能轻而易举温暖自己,无论她是错的还是对的聪明的还是傻乎乎的,他都愿意包容她。
“你若喜欢,还可以抱着睡觉。”
“嗯,我认真考虑考虑。”
“我都已经倒贴了,你竟还要考虑,不给你抱了。”他虽这般说,可却抱得更紧了。
何乐安道,“这是我的地盘,哪容你说不。”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软软的,人也软软的,落在他眼里,真真是爱不释手的可爱极了。
胥邪忍住亲她的冲动,转移注意力道,“仲孙四那边,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仲孙五,仲孙四逝世后,她带病安抚怡亲王妃,还是印象中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她越是面面俱到,我越开始怀疑她,阿秋和他的侧妃从京回来后,已决定暂留封州城,陪怡亲王妃从悲伤中走出来再说,他还有一嫡亲妹妹和弟弟,也从外戚家回来了。”
何乐安继续听他道:“东方轲慕曾问过东方二为何会把蜀桑送给仲孙四,他表示是丫鬟提议的,并不知道紫芜花别称蜀桑,孕妇忌用,我们有查探过他所说的丫鬟,发现早被灭口了,线索暂时都断了。”
“这期间,我发现一件事,东方二上京后曾去拜访过睿亲王,但睿亲王没见他。”胥邪道,“如果睿亲王在觅一样东西,只愿意与拥有这件东西或是相关的人交际,那日渐衰败的威武将军府便有些可疑了,你能想到什么关于威武将军府的事么?”
何乐安细细想了想,摇摇头道:“那时我没有答应随祖母回封州城,对封州城的事,基本不清楚,威武将军府与睿亲王有所牵连,我也是从邵盈秀口中得知那么一点,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样东西是有分量的官爵才可以拥有的,威武将军他尚未够——”
“若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威武将军府的姻亲之家呢?”
他的声音低而沉,她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你你你是说!不不,等等!”
何乐安话音有些急而慌,她咬了咬舌尖,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夜明,我脑海中的时间线有些混乱了,上一世时,老卓逸伯在两年前便去世了。”她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她这一世没有沦为妾的原因,所以从没有深思过别的。
她凝神想了想,笃定地道:“不对,老卓逸伯应当也没有那东西才是,他以军功封爵后,上京谢了恩便告老还乡了,这些年皆低调不已,细究也没有半点争权夺利的意思。”
“我们假设老卓逸伯没有那东西。”胥邪道,“但不知道为何,睿亲王怀疑他有,既然怀疑了,定是要查证的,如果威武将军府确受他利用了,那出面查证的,不用想也知道最有可能是谁。”这些年频频上京的,与睿亲王有‘交情’的,只有贺立泽了。
“我并不是无故如此大胆推测,就在我调查老卓逸伯死因时,查到当夜贺立泽曾去过卓逸伯府,恰巧又有人证明,他走的时候,老卓逸伯还再生,那之后城中关于你的流言蜚语也叫我怀疑,像有人故意转移视线,可惜最初散播谣言的人好巧不巧也被灭口了。”
何乐安隐隐觉得有一只黑手,正悄无声息地探向他们,沉吟间,他将她重新圈紧在怀里,柔柔地安抚道,“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吓唬你,只让你有些心理准备,又或者对周遭的人事物再多些提防,好让自己小心一些,不至于轻易被谁算计了去,别怕,有我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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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乐安还没有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梳理出个所以然来,京中传来消息,萧十一死了,盛传是被刚得宠的程舒媚陷害的,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萧家却沸腾了,尤其是萧十一的爹娘,上赶京城寻说法,萧七原来也打算进京的,可他的父母要他留下来看家。
这天,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在侯府别院的花园子游廊下狭路相遇,她想起上次他送她膏药,本想道个谢,可她还未语,他已经重重地重重地冷哼一声,故意用力地撞过她的肩膀,便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
被撞得一个踉跄几乎要摔个狗吃屎的何乐安,任杏雨惊恐地扶住她,转身道:“萧七,你!是!傻!子!么!”
“哈???”萧七怒气冲冲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鄙视他的何乐安。
何乐安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吼道:“我知道,你!就!是!傻!子!”
“你!”萧七一个气极,猛地朝她冲了过去,怎料何乐安转身就跑,但因为他会武功,她轻易就被他抓住了,他脸色黑沉沉地道:“何乐安,你别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