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一缺席训练后,队内就在暗传他跟谭岗的矛盾不可调和,已经到了要退队的地步,周二继续缺席,事态升级,不仅张幻想这样的前任啦啦队知道,一些关注校队的铁粉也听到了流言,加上上周六跟天翼比赛时,谭岗给他的不可理喻的冷板凳待遇,一时间,所有人都猜任延可能真的要走了。
谭岗正在平板上进行战术推演,听到声音,头也未抬:“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所有人加练跳投一百个。”
任延站在球场外沿:“教练。”
“我让你归队了么?”
任延很耐得住性子:“我申请归队。”
平板电脑被锁屏的声音很细微,谭岗终于抬起头:“你想翘训练就翘,想去玩搏击就去玩,想归队就归?任延,你把纪律当什么,把球队当什么,当荣誉当什么?”
任延沉住气,“前两天发烧了,而且是您让我离队的。”
谭岗面无表情:“我不准备把你放进首发阵容,也不准备把你放进战术核心,能接受的话,自行训练。”
两人鹰隼般的视线平静交汇,任延也跟着面无表情:“好,我听从一切安排。”
进了更衣室,熟悉的一切未变,他换好训练服,在镜子里看了眼腰侧的伤,淤青已经淡了很多。踏进球场的一瞬间,队内训练的节奏又慢了下来,任延穿过他们,另找了片空着的场地,开始做热身,之后是慢跑。
这是什么意思?照理来说,赛前时间一天宝贵过一天,正是磨合新战术新配合的紧要关头,老谭为什么要让他单独训练?
周朗是个刺儿头的直性子,抱着球紧皱着眉:“教练?”
谭岗吹哨:“周朗,专注力太差,加罚跳投五百个,其他人还有谁想看戏的?”
场馆里鸦雀无声,继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队长齐群山拍拍手掌:“都不要走神!加紧训练!”
任延单独训练的场面太过刺眼,第四节下课后,晚饭间,整个省实都知道了他被排挤雪藏的命运。
这样的议论也蔓延到了校表白墙。安问处理着投稿,看到最新的一条,咬着筷子愣了下来。
「不知道谭教练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任延,他的场上数据有目共睹,没了任延的校队虽然也很强,但也就是省内正常的八强豪门实力,小组赛如果死亡一点就很有可能遭遇滑铁卢。但比起校队的前途我还是更担心任延,我不知道以他的傲骨是怎么接受这种雪藏羞辱的。如果谭岗真的这么有信心的话,最好正式赛场上一分都不要借助任延哦。」
这已经是安问今天处理的第七条相关投稿了,用粉圈话术来讲,对方显然是任延毒唯而非团粉——虽然这种表述方式放在篮球队上还挺搞笑的。
安问截了屏,原本都已经准备发出去了,想了想,还是杀回去回对方:
「你有想过这种话发出来对任延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在队内怎么自处,怎么面对教练?」
「如果谭教练看了你这一条,被你激将,真的全程雪藏他呢?真的眼睁睁看着小组赛失败呢?」
「你就觉得爽了觉得校队活该了是吗?你有尊重过任延的想法和荣誉吗?」
对方:「…………?」
救命,表白墙今天吃火药了!
安问退出账号,把手机啪地按下,气了几秒,扔下吃了一半的饭跑向体育馆。但受这件事影响,来围观的人络绎不绝,已经对训练产生了严重影响,谭岗不得不派人清赶,并将大门锁了起来。
安问扑了个空,在门外花园石阶上坐下,愣愣地发了会儿呆。任延一个人训练,是怎么个训练法呢?他会觉得自己被孤立吗?流言里说两人矛盾是从周一开始的,难怪那天他旷了晚自习,去网吧打游戏?他还受着伤,他还发着烧,前一天晚上,他还打视频给他,说今后都不会再让他为难……
因为发呆而放空的眼神像被银针穿透,瞳孔骤缩,安问清醒了过来。他从来都不知道,不知道任延身上发生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打压,没有一件事顺心。
只是进行日常训练,都没有进行激烈对抗,老专家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任延的不乖。
“你这样好得慢。”
任延趴着假寐养神:“十一月份前能好就行。”
“你是又想养伤,又不想耽误训练,这叫急功近利,两手抓,说不定两手都空。”老专家语速慢吞吞的,试图教会这个不乖的年轻人一些人生道理。
任延淡淡地回:“错了,是只要想抓,就一定抓得住,抓得稳。”
一旁的助理都笑了:“你真的跟我看过的高中生很不一样哎,我弟弟为什么只会问我要钱买装备?”
她觉得眼前这个高中生笃定自信自傲得吓人,明明只是站着不说话的话,给人的感觉是很玩世不恭的,但双眉下的眼神锐利迫人如鹰一般,令人觉得他对什么都势在必得。
任延从理疗床上坐起身,即使松弛的体态下,浑身肌肉也还是绷得漂亮。他慢腾腾地套上校服,落了地,虽然很冒昧,他还是问:“您认识什么靠谱的心理诊所,或者专家么?”
崔榕今天下午已经发了他几个链接,他正在筛选对比。可能因为对象是卓望道,崔榕本能地觉得事情不怎么大条,找的专家都是专科医院排排队就能挂到的,任延不怎么满意。
“有啊,”老专家对助理吩咐道:“你把沈喻的联系方式给他。”
助理翻出了通讯录,任延一字不落地记下了,听对方眨眨眼:“他很厉害哦,是很多明星的私人医生呢,你用方教授的名义预约,排队可以快一点儿。”
任延谢过,出了门,没着急联络,耐着性子在网上找相关的报道,又点进对方诊所的官网看,很简洁。
回了家,原本以为又会被安问扑进怀里,不想却静悄悄的,只是整个三层别墅所有的大灯主灯都被打开了,灯火通明得几乎刺目。任延笑了笑,看来是真的还有恐怖片的心理阴影,那昨天喝酒是为了壮胆么?
心里不是没有期待,总觉得安会带着一股甜腻的酒味上来,软绵绵不管不顾地索吻。
但很快便失望了,安问从楼上下来,步履平稳眼神清明,打着手语:“是篮球队有事耽搁了么?”
任延走过玄关,“你也知道了?”
“全校都知道。”
“不必担心,我能处理。”
安问无声地“哦”了一下,明明准备了一晚上如何安慰的,怎么到了现场,又这么笨拙了?他搜肠刮肚着该如何说些好听的话,任延却已经略过了他:“作业写完了么?不睡觉?”
安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拉拉他衣角。
任延停了下来,回头看,安问干巴巴地问:“今天没买花么?”
任延看了眼昨天买的欧月,正摆在一楼的大理石餐桌上:“你记得我晚上买了花?”
安问摇头:“猜到的,好漂亮。”
“家里花瓶都插满了。”任延回着。
安问想象着昨晚上的自己是如何跟他一起剪枝插花的,又是如何的灯光,光影落在如此重叠到繁复的花瓣间,画面应当是浓墨重彩地漂亮。任延又跟他说了些什么?
是不是对待会说话的自己,比今天的自己更耐心一些?
任延转身步上楼梯:“我先去洗澡,你早点休息。”
氛围一冷清下来,别墅都显得空荡了。过了会儿,任延那边的浴室传来花洒声,安问就地在台阶上坐下,两手托起腮,心里默背着腹稿。
你一个人训练还习惯吗?教练为什么要雪藏你呀?继续训练的话,正式比赛会上场吗?不要气馁,只要默默努力,再怎么无人问津的时光,也能扎进土壤盛开出花。不管怎么样,我(和小望)都会一直支持你。括弧里的内容视氛围决定要不要说出口。
算了,任延看上去并不需要。当然,如果他能开口说话的话,不管任延想不想听都由不得他,安问早就一股脑地说完了。
任延擦着头发出来,一眼看到的就是安问一个人坐着的背影。
大理石台阶冰冷,安问穿着柔顺的奶白色睡衣,瘦而单薄,垂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难道台阶上有蚂蚁搬家吗?还是在突然起了兴致研究起石纹来了。
“怎么坐这里?不冷么?”
安问扭过头,垂贯三楼中空的水晶吊灯照着他,有种华美的苍白,眼圈莫名红红的。
任延顿住,抓着毛巾:“怎么了?”
手语无声:“我昨天回来,你也是这么不理我的么?”
任延想了想:“昨天回来你就过来抱我,一起插了花,聊了会天,我去洗澡,你在我房间里等我,后来就睡觉了。”
“你跟我聊什么了?”
“随口聊的,没什么实质内容。”任延走到他身边,将他拉起:“别坐了,小心明天真的发烧。”
安问站起了身,怀里抱着罐粉白色罐装的鸡尾酒,不知道从冰箱里拿出来多久了。
任延愣了一下:“晚上别喝这么甜的了。”
“我可以喝完酒跟你说话。”安问抬眸,目光很乖,似乎只要任延点头,他就喝,让现在这个哑巴的自己消失。
任延哭笑不得:“不用,你在想什么?”
“你回来没看到那个样子的我,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任延脸上表情很淡,添了一句,斩钉截铁:“真的没有。”
温柔但坚定地将酒从安问怀里抽了出来:“别乱想,白天的你跟喝酒的你,都是你,虽然喝了酒的你很坦诚,很可爱,但也都是属于你的可爱,不是别人的。”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安问,安问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他垂下眼眸:“我们性格应该差很多吧。”
“确实。”任延笑了笑,似是想到他的索吻情态,眼眸暗了下去。下意识地,他将易拉罐起开,借由喝酒掩饰着被欲望沾染的目光。等那股没来由的□□平息下去了,他才敢注视安问,温和地说:“去睡吧,明天见。”
虽然已经极力不动声色,但安问还是听出了他赶人的意思。点点头,不再多话,与他错身而过。他心里还害怕着玛丽肖,但任延不问,他的恐惧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是无声的。
人的习惯真的很恐怖,只是连续同床共枕睡了两晚而已,任延就觉得今晚上的床大得不得了,他连翻身都碰不到边沿。这种大让他烦躁,为什么一个人要睡两米宽的床?当时怎么挑的?崔榕是打算给他横着睡吗?!
门被无声地推开,安问抱着其中一只熊,影子被月光很淡地描在地板上。
任延翻身下床,看着安问走近房间,走到他床头,拿起那罐只喝了一半的酒,仰头喝了。
“……”想阻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安问大口吞咽着,喝酒像喝水。
酒精没那么快上头,但他把它当灵丹妙药,当开关,当什么胆小鬼的栅栏,里面锁着他最深的胆怯和最难以言说的渴求,一喝完酒,锁就开了。他抱着熊,把头埋进任延怀里,慢慢地揪住他的衣领。
分明还不会说话,肩膀却已细密地发着抖。小熊掉落在脚边,安问在任延后背一字一句写着:
「抱我。」我可以喝完酒跟你说话。”安问抬眸,目光很乖,似乎只要任延点头,他就喝,让现在这个哑巴的自己消失。
任延哭笑不得:“不用,你在想什么?”
“你回来没看到那个样子的我,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任延脸上表情很淡,添了一句,斩钉截铁:“真的没有。”
温柔但坚定地将酒从安问怀里抽了出来:“别乱想,白天的你跟喝酒的你,都是你,虽然喝了酒的你很坦诚,很可爱,但也都是属于你的可爱,不是别人的。”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安问,安问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他垂下眼眸:“我们性格应该差很多吧。”
“确实。”任延笑了笑,似是想到他的索吻情态,眼眸暗了下去。下意识地,他将易拉罐起开,借由喝酒掩饰着被欲望沾染的目光。等那股没来由的□□平息下去了,他才敢注视安问,温和地说:“去睡吧,明天见。”
虽然已经极力不动声色,但安问还是听出了他赶人的意思。点点头,不再多话,与他错身而过。他心里还害怕着玛丽肖,但任延不问,他的恐惧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是无声的。
人的习惯真的很恐怖,只是连续同床共枕睡了两晚而已,任延就觉得今晚上的床大得不得了,他连翻身都碰不到边沿。这种大让他烦躁,为什么一个人要睡两米宽的床?当时怎么挑的?崔榕是打算给他横着睡吗?!
门被无声地推开,安问抱着其中一只熊,影子被月光很淡地描在地板上。
任延翻身下床,看着安问走近房间,走到他床头,拿起那罐只喝了一半的酒,仰头喝了。
“……”想阻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安问大口吞咽着,喝酒像喝水。
酒精没那么快上头,但他把它当灵丹妙药,当开关,当什么胆小鬼的栅栏,里面锁着他最深的胆怯和最难以言说的渴求,一喝完酒,锁就开了。他抱着熊,把头埋进任延怀里,慢慢地揪住他的衣领。
分明还不会说话,肩膀却已细密地发着抖。小熊掉落在脚边,安问在任延后背一字一句写着:
「抱我。」我可以喝完酒跟你说话。”安问抬眸,目光很乖,似乎只要任延点头,他就喝,让现在这个哑巴的自己消失。
任延哭笑不得:“不用,你在想什么?”
“你回来没看到那个样子的我,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任延脸上表情很淡,添了一句,斩钉截铁:“真的没有。”
温柔但坚定地将酒从安问怀里抽了出来:“别乱想,白天的你跟喝酒的你,都是你,虽然喝了酒的你很坦诚,很可爱,但也都是属于你的可爱,不是别人的。”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安问,安问的心直直地坠了下去。他垂下眼眸:“我们性格应该差很多吧。”
“确实。”任延笑了笑,似是想到他的索吻情态,眼眸暗了下去。下意识地,他将易拉罐起开,借由喝酒掩饰着被欲望沾染的目光。等那股没来由的□□平息下去了,他才敢注视安问,温和地说:“去睡吧,明天见。”
虽然已经极力不动声色,但安问还是听出了他赶人的意思。点点头,不再多话,与他错身而过。他心里还害怕着玛丽肖,但任延不问,他的恐惧就像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是无声的。
人的习惯真的很恐怖,只是连续同床共枕睡了两晚而已,任延就觉得今晚上的床大得不得了,他连翻身都碰不到边沿。这种大让他烦躁,为什么一个人要睡两米宽的床?当时怎么挑的?崔榕是打算给他横着睡吗?!
门被无声地推开,安问抱着其中一只熊,影子被月光很淡地描在地板上。
任延翻身下床,看着安问走近房间,走到他床头,拿起那罐只喝了一半的酒,仰头喝了。
“……”想阻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安问大口吞咽着,喝酒像喝水。
酒精没那么快上头,但他把它当灵丹妙药,当开关,当什么胆小鬼的栅栏,里面锁着他最深的胆怯和最难以言说的渴求,一喝完酒,锁就开了。他抱着熊,把头埋进任延怀里,慢慢地揪住他的衣领。
分明还不会说话,肩膀却已细密地发着抖。小熊掉落在脚边,安问在任延后背一字一句写着:
「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