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正色回答,万一发生冲突,有人受伤,难道不需要大夫医治?
常小秋:“需要。”
高林:“那这不就对了。”
就这么把倒霉孩子糊弄了过去。
天将明时,梁戍与柳弦安已经各自易完了容,分别假扮成了赵襄与一名曙光门弟子,在房中等了没多久,便有人来敲门。
“赵掌门,常少镖头,清吧。”
晨光熹微,渡鸦城此时仍在半睡半醒之间,街道上静悄悄的,只有五架很大的马车停在城外,一车可挤将近十人。梁戍登上了其中一架,马车里的人见状,不悦道:“赵掌门,咱们可都是孤身前往的,你怎还带了个随从?”
梁戍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咳嗽两声。常小秋在旁解释:“李掌门,赵叔叔是因为染了风寒,出不了声,又担心到时候圣女会问话,便带了一名能看懂他眼神与手势的心腹,全为方便,并不是在摆架子。”
对方“嗤”了一声,没再说话,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起来,里头的人各自抓紧扶手,宋长生也在这架马车里,柳弦安先前曾听大哥说起过,中原是有这么一名铸剑师,天下无数名剑皆出于他手,如此不缺钱财、不缺名誉,年纪轻轻又身强体健的一个人,到底为何会加入邪|教?
行至半路,也有人堆笑想同他搭讪,结果刚叫了一句“宋先生”,就换来对方冷冰冰一句“参拜圣女,为何要如此嬉皮笑脸”,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只得讪讪闭嘴。
马车最终停在了山脚下,得靠双腿往上爬。寻常百姓是要花上好几个时辰的,但对于武林人士来说,这点崎岖山路都是小意思,众人纷纷纵身向上跃去,梁戍也揽住柳弦安的腰,带着他一起飞掠。常小秋远远在下头看着,见骁王殿下竟能将赵襄的轻功模仿出七八成,心里更加崇拜,自己也赶忙跟了上去。
白头顶的最高处,已经搭好了一处花台,冬日里的寒风将那些仍带水露的花瓣冻得坚硬剔透,圣女身穿白袍坐在台上,由面纱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十指纤纤,整个人如同这处花台一样剔透美丽,乌发似云,几只精巧银蝶正附于其中,翅膀微微煽动。
有弟子便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大胆!”一旁的侍女出言训斥。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赶紧跪在地上请罪,却已经有人上前将他拖了下去,一声
撕裂的求救声划破四野,柳弦安侧眼去看,那名弟子竟是被抬起来活活扔下了山。
现场众人都对此视若无睹,就好像刚才死的只是一只蚊子,一只蚂蚁。柳弦安又扫了一眼花台上坐着的圣女,与阿愿差不多的年纪,可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像是在眼眶里安了一对美丽的玻璃珠子,只会转动,没有感情。
他垂下视线,乌蒙云乐却也在同一个时间,看向了他的方向。
那日侍女在查过名单后,说并没有在茶楼看到的那两名男子,又问:“他们二人长得又不好看,姑娘为何要查?”
乌蒙云乐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查,总不能是说因为瞧着背影好看,便想探明人家的身份。再加上自己偷偷溜去茶楼,本就是违反教令的,被师父知道之后定要惩罚,就吩咐侍女谁都不许再提此事,勉强敷衍了过去。
可现在,她却觉得眼前这两人与茶楼那两人,似乎又有了一些微妙的重合,说不上哪里像,好像处处不像,可也说不上哪里不像。
“圣女。”杨圣使见她失了仪态,不得不在旁咳嗽提醒。
乌蒙云乐将视线收了回来,心中却依旧疑惑,她打算记住这两个人的身份,之后去向哥哥打听。参拜大会即将开始,杨圣使照例要说上许多光耀四野的废话,众信徒都站在下头听着,当中有一对夫妇,丈夫担心妻子会冻着,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两人亲密恩爱,乌蒙云乐在看他们,宋长生也在看他们,只是心态却不同,一个是少女天真的羡慕,另一个却是难言的哀恸。
因为白福教的教义实在是太长了,又长,又晦涩,又无聊,又狗屁不通,全篇除了奉献还是奉献,柳弦安差不多听一段就能顺推出后面十段,于是听着听着,就开始犯困,困得眼皮都耷拉在一起。
常小秋站在他身侧,看得清楚,心里着急,又不敢提醒,害怕自己万一将他叫醒,对方稀里糊涂大声问一句,会闹出更大动静,所以只能求助地轻轻清嗓子,想引梁戍注意到这头。梁戍听到动静,果然往后瞄了一眼,这一瞄,却没生气,反倒包容一笑,往后退一步,手下轻拽,让人趴在自己背上,好睡得更舒服些。
“……”
常少镖头:我真的不懂。
柳弦安倒也没完全睡着,还在跟三千世界里的朋友们解释,我今日有事要做,所以没空论道,你们先回去吧。
贤者便问,既然没空,那你为何要来?
柳弦安答,我也不想来的,只想稍微闭一闭眼睛,但是王爷却让我趴在他背上睡会儿。
却之不恭,你们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