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建安十九年年,冬。
“这鬼天气,可冻死个人了!”身穿粉色夹袄的小丫鬟推门走进了清辉院的暖阁中,跺了跺脚上的雪,她手里拎着个绿檀木饭盒,冷的打了个寒战,
另一个丫鬟连忙接过了她手里的饭盒,顺带着帮她掸了掸身上的雪,“香梅,山参要来了吗?管家那边怎么说?”
香梅满脸不忿,当即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狗眼看人低!咱们小姐病了,向他要根老山参补身子,你猜人家怎么说?人家说着府中度日艰难,不给呢,还是我软磨硬泡了一个多时辰,才要来了那几根参须。前几日二小姐说是身子不爽利,这参汤喝着就像是白水似的,到了咱们小姐这里,就成了府中度日艰难!”
“香梅,你小点声,咱们小姐醒了,若是让小姐听见了,恐怕是又要伤心了。”
“啊?”香梅愣了一下,连忙压低了声音,“小姐醒了啊?哎呀回雪你怎么不早说!”
回雪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喂小姐喝药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才小姐醒过来,就问了我年份,到现在都没说一句话……”
云子鸢躺在缠枝莲纹雕花的大床上,睁着双眼,直直的望着头顶的雪青色床帐,听着外间的动静,一言不发。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十四岁这年。
这一年,她被二叔三叔家的几个女儿害得掉进了冰窟窿里,大病了一场。
明明这里是定国公府,而她父亲是定国公,这里应当是她的家才对,可却因为她生母早逝,父兄戍守边关,老夫人又偏袒二房三房,以至于她在自己家里,却活的连寄人篱下都不如,要碗补药参汤都要被百般为难。
也正是在这一年的除夕宫宴当中,她被二叔和三叔家的几个姐妹算计,当众出丑,容明睿是唯一一个肯为她说话的人,自此之后,芳心暗许,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想起来,云子鸢只觉得可笑。
若不是她愚蠢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轻易被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引诱,父亲和兄长根本就不会死,前世的一切也就根本不会发生。
就在这时,香梅和回雪掀了帘子走进来,回雪温声对云子鸢说道:“小姐,您现在大病初愈,先把参汤喝了吧,补补身子。”
云子鸢是听到了刚刚香梅和回雪在外间说的话的,只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将汤药从回雪手里接了过来,然后仰头喝尽。
香梅和回雪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难免心疼。
“小姐,这二小姐和四小姐也太不像话了,说是玩闹,竟然教你推进了冰窟里,这分明是要小姐您的命啊。”香梅一脸不愤的说道:“还好小姐您能大难不死,否则二房和三房的人如何能担待的起?”
“香梅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回雪无奈的拉了香梅一把。
云子鸢躺在床上听着这番话,眼珠子却是微微的动了动。
前世她被推入冰窟之后,高烧昏迷了好几日,险些命丧黄泉都不见有人来看一眼。
然而在她醒来之后,那几个险些要了她命的“好姐妹”却是哭着求到她跟前求她原谅,她一时心软便答应不声张此事,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掉入冰窟窿里的。
结果那几个人非但不感激,反而是在除夕宫宴上害她出丑。
现在想来,她那几个好姐妹之所以求到她跟前来要她原谅,不过是因为年关将至,她父亲和兄长即将回京述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