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常人原也是不会想这么许多的,毕竟如公孙瑾上官莹这种的不正常人本来就极少,这便是属于奇葩的世界。
……
那是天元九年,初春。
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朝露的淡淡水汽,青年在这片湿润的环境中惊醒过来。
在初始的慌乱过后,入目的陌生景物和脑中混沌不清的思绪让他迷茫起来。
“公子,你醒了?!”刺目的光线随着突然推门进入的侍女涌入室内,光线中无数的粉尘上下翻飞,室内的水汽因为房门打开的关系更显丰沛。
若有所思的望着递过来的青瓷茶碗,他轻声道:“你是谁?”
“我是姑娘派来照顾公子的,公子有事只要唤含丹即可!”侍女福了福身。
“姑娘?”
“是啊!幸好碰上我家福兰姑娘,要不公子你此刻就是死人了……”
“前天晚上公子浑身是血的倒在路上,是姑娘好心救你回来的。你将来可要好好记着我家姑娘的恩情!”
“浑身是血?”像是为了验证小丫鬟的话,被遗忘的痛楚从四肢百骸涌现。他强抑住那即将脱口的痛呼,弯下身子。
兀自喋喋不休的含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哎,公子?!你怎么了??大夫,快叫大夫啊!”
汹涌而来的痛楚让少年又一次失去了神智,听着耳边侍女的惊呼脑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歌舞升平的大殿,闪着寒光的箭矢,面对的是殿间身份尊贵的男子,他手中擎着式样诡异的兵器……
记忆到此割裂,无数的血色印染下,让他在承受伤口的痛楚外更添一份说不出的心悸……
他是谁?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不记得了,他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脑海中翻涌的片段是阴暗潮湿的地牢,还有那些空气里飘荡的血雾,这地狱般的过去是他真实经历过的,还是些道听途说的想象?
过去,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这种万物幻灭的感觉如此熟悉,熟悉的像是曾经经历过的轮回。
屋内,他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之中;屋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院落泥地上的积水在郎中侍女纷杂的脚步下带起了阵阵的涟漪,周而复始的重绘一个个圆。
前院大厅内,还健在的公孙老爷子正吹胡子瞪眼睛的训着公孙福兰,“你倒是说说看,这马家公子哪里不合你意了,要让人家断了腿?”
公孙福兰是老来得女,自小就是捧在掌心养大的,比起前头几个儿子都要宠得多。平素惯是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但此次照实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早说了那匹惊马疯了,他自己要去骑,难道我还拦住不让吗?”听着老父亲的责难,她微微扬了下巴,满脸倨傲。
不过公孙福兰确有倨傲的本钱,彼时她双十年华,长得娇俏可人,出身将门大小也可说的闺秀佳人。
故此刚过了及笄,这帝都说媒拉纤的就来去了几十拨,这公孙大小姐挑挑拣拣了这么两年的,还是没有一家公子少爷入了她的眼。
昨日里,这帝都富甲一方的马家少爷约了她去往那城郊的马家马场。
为了逗得美人一笑,那马家少爷不顾了家丁阻拦要去挑战一匹疯马,结果就被那马儿扬蹄摔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就这么把腿摔折了,公孙福兰觉得这事实在怪不得自己身上。
但俗话说知女莫若父,公孙老爷子深知这马公子骑马一事,没有自己女儿说的这么简单,这才拉着她训诫。
眼看着公孙福兰嫌弃这个,不满那个,为人父母的总是担心这一不小心就错了姻缘,就有些着急上火。
公孙老夫人不是公孙福兰的亲娘,对她的婚姻之事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断不好多插嘴,这府里也就公孙老爷子能说道两句,但这收效着实不大。
听了老爷子一顿骂,公孙福兰自前院归来,在回廊上撞见了匆匆过来的含丹。
“姑娘,那公子又吐血了。”
公孙福兰怔了怔,提起裙摆往后院粗使婆子丫鬟居住的院落疾步走去,边走边道:“寻了郎中没有?”
“寻了,郎中说那人身上除了外伤外还有内伤,照实要好好调养。”含丹答了。
公孙福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只专注脚下。
走到半道,看见前方廊下,九岁的公孙瑾和他的奶娘正在那廊下观雨。
扭头看到她,公孙瑾开心的喊着,“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