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木桌一应俱全,除却陈设稍显简陋外,内里情况比起一般监室要好上不少。除却这些生活必需品外,郑婉儿还有解乏的话本子看。
此时,听着外头纷乱的脚步声,她自一卷书册中抬头。望向监室栏前突兀出现的人,瞳孔因愕然而急速收缩。
监室门锁发出哗啦啦的响动,门被打开,穿着绛红色官服的宦官迎在门前,微微躬身示意,“老奴恭请公主。”
“啪嗒。”郑婉儿手中的书卷落地,失措的站了起来。这是帝君跟前的掌事内监,她的事情真的闹大了吗?
……
丹阳门内,太医署的孙太医、吴太医等人都形色匆匆。
滂沱大雨下虽一路都有内监打伞相迎,但架不住风大雨急,几个太医身上还是沾湿了不少。但没有人抱怨这些,因为帝君突发恶疾。
从卯时三刻到现在,便是滴水未进人事不知。太医署的医官都被召入宫中,此时聚在一处却都是一筹莫展。
经过多人号脉确认帝君脉象并无异常,再通过前一晚侍寝的丽妃所述,帝君此前并无有何不适之处。
睡前服用的安神汤也是内侍省专人送达的,看起来真是没有半丝的不妥当。
但显然,这么多看似正常的情况下,帝君却是显而易见的不对劲。
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召太子殿下回京的御旨,已经令人快马加鞭送出了帝都。
两天后,天元十七年四月二十一,暮成辉收到了诏令回京的御旨。与此同时,公孙瑾也要随驾太子回京。
此时与朔漠之战不过结束十日有余,大军并未安定,如此仓促的换将,其实对于整个夷掖国军队的稳定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但因为御旨在前,公孙瑾不得抗命。
天元十七年,五月初,暮成辉和公孙瑾的队伍,在离帝都不远的官道上被守卫皇城的禁军截停了。
领头的童冠,暮成辉是认识的,素日跟在帝君身侧的掌印内监。
见着暮成辉,他先是跪下行了大礼,跟着又朝公孙瑾见礼。
最后,才在随行人员手中接过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徐徐展开,上面的内容就是帝君旨意。在场数百人,只除了这童冠外齐齐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世子公孙瑾临于护军将军一职,然其勾结番邦,懈怠失礼,有违恩典,损国失民心,故此褫夺一切封号,押入刑部诏狱待审,钦矣。”
圣旨宣读完毕,公孙瑾虽是愕然兼愤怒,但他却强抑住了情绪。
谢恩后双手交握,朝那内监作揖问道:“童大人这厢有礼了。按说官府内断案抓人也是要有人证物证的,不知道公孙瑾这勾结番邦的罪责所为何来?”
暮成辉此时也站了起来,满眼的不敢置信,“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信这是出自父君旨意……”
“公孙瑾世子在鸡鸣山战事的表现便是人竟皆知,他怎么可能勾结番邦?”
童冠俯了身,阴阳怪气道:“殿下息怒,奴才也是奉命办事。世子,哦,不是,帝君现下已经褫夺了封号,公孙瑾公子若是果真无辜必是不会被冤枉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要知道缘由的,公孙瑾公子跟奴才走这一趟不就水落石出了?”
话已至此,那童冠身边又带了一列禁军,公孙瑾不可能真的违背帝君旨意,就被人带走了。
“殿下!”跟在暮成辉身侧的张太傅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即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道:“此时公孙瑾世子被带走,必然是那定王私下作梗。他的目标既是殿下,也是这未来储君之位……”
“现下里敌暗我明,自然不该妄动。若是不慎牵连了殿下,那世子便是舍身也难偿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和公孙瑾在边境,因为上官莹的事争执过,此时听着张太傅的劝导,他也没再作声。
此番众人眼里看到的是立了战功的公孙瑾被人带走,帝君昏庸。
看不到的却是太子党重要党羽被恶意攻击,而太子殿下竟没有半分作为。
……
定王府偏院,郑婉儿被禁足于绣房之内。
一日数次都有人进来同她搭话,话里话外都要引导她,详述与公孙瑾的里应外合之事。
她虽不是深宫里长大,却也是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暮成朗若是要明目张胆和暮成辉夺位,即使她帮了他,事后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