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瑾夜里过来的时候便提起这事,大抵是忧心他范倔,便道,“钦天监推算初九是个好日子,册封大典就定在初九吧。”
上官莹一动不动地趴着,也没回话,像是睡着了。
公孙瑾大掌贴在他光滑纤细的后腰,一个用力就连人带被拥进怀里,见他果然还醒着,问他:“朕与你说话呢,怎么不吱声?”
掀起眼皮,上官莹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吱——”
气得公孙瑾照着他身上就是一下,“好好与你说话呢,不像话。”
他气,上官莹比他更火大,直接跳起来,“事情你都定下来,就是知会我一声,还让我说什么?谢主隆恩么?那你怕是听不着了。”
他声音微哑,就算生气听起来还有点傲气在里头,听得公孙瑾心里的火也没了,复又哄他。
“你又不是不知,选日子还是钦天监在行。吉服、礼器等早就备齐,我先与你说,不过是让你心里先有个数,别到时候又拧着来。要知道,你好了,上官羽才能好。”
最后一句,差不多是敲打了。
上官莹低头思考一会儿,明白他说得在理,自己心里那点气闷不服,只是他还不敢在天光底下以“公孙瑾的男妃”这种身份出现,觉得无颜面对故国、就臣,更没办法心平气和跪拜段氏先祖。
还有公孙瑾后宫里那些女人,他一个都懒得应付。
可是他说得对,只有他过得好,才有能力庇护阿弟。
上官莹自我开解,忽又惊觉,公孙瑾这一招“温水煮青蛙”果然有效,让他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去做,到头还得感激他用心良苦。
自嘲一笑,上官莹躺回床上,身子转向里侧,只给公孙瑾丢下三个字“知道了”。
公孙瑾了了一桩心事,还无睡意,便披衣起身随便拿了本书看。
看了不过一炷香时间,曾公公便匆匆而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西北边报,北戎似有异动。”
闻言,公孙瑾坐直身子,平静地吩咐:“把丞相、兵部尚书、朱江等给朕叫来。”
“是。”曾公公复又匆匆而去,走前唤碧枝等伺候公孙瑾更衣。
碧枝不敢怠慢,慌忙进去了。
公孙瑾抬起双臂让侍女伺候穿衣,余光瞥见床上一团隆起,不禁低笑:“这人心真大,睡得那么死。”
碧桃年纪心直口快的,接了句:“将军早先夜里总睡不安稳,爱做梦,也是近来才睡得好些。”
公孙瑾一挑眉,嘴角笑意更甚,“感情还是鉴廷国水土与他相合嘛。”
碧枝年纪大些,更有眼色,忙扯着碧桃一起跪下,“鉴廷国人杰地灵,水土也养人。”
公孙瑾不置可否,转而吩咐,“明日有两个嬷嬷来教授礼仪,床上那位脾气不大好,你们多劝着点。”
又嘀咕着,“也就是走个过场,谁叫礼不可废呢?”
后面那句二女不敢置喙,伏地称是而已。
许是得了吩咐,派到凤栖宫的两个嬷嬷看着虽都板板正正、不苟言笑的。
授课的时候却都十分客气,什么动作上官莹跟着做一两遍就过了,更不敢有故意为难之事。
倒不是嬷嬷故意放水,只是上官莹本就是参绪国将军,自小便受到精心教养,言行举止自然无可挑剔。
他若是愿意,反过来教嬷嬷礼仪也使得。
这日,碧桃熬了酸梅汤,做了糟鸭脯、荔枝肉等几个小菜给上官莹当点心。
上官莹看两个嬷嬷年岁也大了,便允他们一起吃。
两个嬷嬷百般推辞不过,才千恩万谢地坐了。
酸梅汤酸酸甜甜十分可口,又用冰镇过,最是消暑不过,上官莹连喝了两碗。
“将军……娘娘,”嬷嬷已经嘱咐过几个侍女改口,碧枝忙夹了一筷子鸭肉房子在上官莹碗里,“这酸梅汤又酸又凉,空着肚子喝容易闹肚子……”
碧枝话没说完,上官莹已经皱起一张脸,急忙挥手:“你快将它拿走,呕……”
碧枝手忙脚乱地上前伺候,两个嬷嬷也慌忙起身帮忙,忙碌之中还不忘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二人都是心中一凛。
收拾完,上官莹靠在软垫上顺气,两位嬷嬷对个眼色,齐齐上前一步。
却只有年纪大些的开口:“柳妃……娘娘,眼下天正热,却不敢贪凉。您年纪小或许不晓得也是有的,寒凉用得多了容易肠胃不适。”
听了这话碧枝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怪不得呢,娘娘可少吃些吧,这俩月您月事都没来呢。都是这东西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