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粥的药味重,他勉强喝下半碗便推开了。见状,公孙瑾又拿给他碗里夹了两个水饺。
视线从碗里转到公孙瑾身上,上官莹发现他只老神在在吃着面前的东西,认命夹起一个送进嘴里。
饺子是羊肉馅的,十分鲜嫩多汁。
只是上官莹已经差不多饱了,加之羊肉多少有些腥膻味,咬下第一口,就隐隐有些反胃。
他马上捂住嘴,默默等那阵恶心劲儿过去,囫囵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呕——”
记得不能吐出来,上官莹硬生生将涌到嘴里的秽物,又吞下去了。
见他还要去夹第二个饺子,一旁伺候着的碧桃忍不住红了眼眶,不顾规矩地跑了出去。
为了将第二个饺子吃下去,上官莹硬是将嘴唇都咬破了。
泪水在眼里打转,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进食、呕吐、吞咽的过程。
上官莹这个样子,怕是参加不了册封典礼。
说实话,公孙瑾也不放心他再参加。
身体自然是一方面原因,那一套繁复的礼节他能不能撑得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另一方面,他心里不情愿,别借着册封典礼出什么岔子。
于是,上官莹和月阑珊的封妃典礼就取消了。
这事对上官莹来说不痛不痒,月阑珊心里却不高兴。
上官莹不能参加他自己别去不就行了,怎么还连累她也也没有典礼了。
她心里气不过,又不敢去求公孙瑾,只好寻一寻上官莹的晦气。
上官莹如今已不在那座富丽堂皇的盏里,用月阑珊的话说,就是沾了肚子的光被放了出来。
他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晨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下来,反而衬得他的身影更落寞。
这时,有个青衣侍女端着药碗来寻他,“娘娘,该喝药了。”
隔着老远,月阑珊也能闻见那药又臭又苦。
却见上官莹毫不犹豫地端起一饮而尽,而后抚着心口半晌缓不过来。
见他难受,月阑珊心里便好过。
这回她很低调,身后只跟了一个太监两个侍女,慢悠悠转到上官莹面前。
她正好站在东面,上官莹眯着眼才看清来者何人,看了会儿眼睛累得很。
又转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秋千上晃悠。
月阑珊这个角度视线却极好,可以看清上官莹的全貌。
不过一段时日未见,他简直像换了个人,比在参绪国宫里还不如。
整个人瘦得快脱了像,脸上没有血气白得像鬼,哪里还有半分将军的丰神俊朗。
月阑珊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点复杂,上官莹皱着眉头想他“怎么了”,不自觉摸了一下肚子。
月阑珊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都传你怀有身孕,陛下高兴得不是如何是好,恨不得将御膳房和太医院都搬到凤栖宫才好,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跟……”
她一时嘴快差点失言,忙把“小产”二字咽下去。
上官莹却听懂了她未尽之意,不禁失笑,很是诚恳认真地跟她说,“若是真能小产了,我倒是要借你吉言。”
“……”他这么一说,月阑珊倒不知如何接话。
但是身体比嘴巴反应快,已经往后退了一步,保证二人之间留出安全距离。
她的举动,再次逗笑了上官莹。
月阑珊从前在家时,也见过家族里婶子、嫂嫂怀孕,跟上官莹完全不同。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气色红润、心宽体胖。
对腹中胎儿,更是期待的不行,与上官莹全然不是一个样子。
“你不希望怀孕?”月阑珊不明白,他们从前虽然都有身份,可在鉴廷国毫无根基,生个孩子不是正好傍身?
尤其是上官莹,简直是无依无靠。她自己父兄虽死,好歹宫外还有个把她献给公孙瑾的叔父。
“你与我不同,你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参绪国战败,身不由己才入的鉴廷国后宫……”
“便是身为参绪国皇族,我亦没有资格指摘你。可我与公孙瑾……血海深仇,何必再牵连无辜稚子。”
“你当然没资格说我,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我父兄根本不会战死。”这一点,月阑珊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他的。
上官莹不想辩驳,就算他不下毒,公孙瑾一统天下的计划也不会改变。
以月氏父子之忠烈,依然会选择保家卫国、战死沙场。
毕竟,那确实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他也问过曾公公,月阑珊是被临阵倒戈的叔父献给公孙瑾邀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