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漓枫从百锦居回到端王府,已接近亥时。
因为他不喜吵闹和女子说话声,他的院子中除了风逸和风影,还有两个指定洒扫的家丁,便只有沈嬷嬷一人伺候了。
现下沈嬷嬷也在自己的住处教姚知欢规矩,招熙堂中倒是显得有些安静了。
紫莺端着茶水,在招熙堂的回廊中,一边踱步,一边探头探脑地往慕容漓枫的书房中看,直到一个身影压过来。
紫莺吓了一跳;“王爷。”
慕容漓枫冷眼看着她说道:“看来本王的话,你是当了耳旁风。”
紫莺被慕容漓枫的眼神吓到,连忙跪地:“王爷恕罪,奴婢只是看您的书房还亮着灯,就熬了参汤给您端过来。”
慕容漓枫冷哼,随手端起她奉上的参汤,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汤碗粉身碎骨,参汤肆意流淌……
紫莺吓得浑身直哆嗦,头也埋的很低。
慕容漓枫却并没有因此放过她:“看到这堆碎瓷片了吗?跪上去,直至天亮!”
紫莺双眸含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容漓枫,一副极力求饶的表情。
慕容漓枫眉头紧锁:“怎么?你是想让本王找个人帮你?”
风风火火的脚步声骤然而至。
姚知欢赶过来,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和紫莺求饶的眼神,急脾气又上来了:“王爷,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女孩子呢?还用这么残忍的法子,这一跪下去,再好的腿不废也残了,她是犯了天条吗?”
“本王如何责罚下人,用不着你来指教!”慕容漓枫冲着姚知欢呵斥道,“若你想陪着一起,本王也不介意。”
“吼什么?就不能换个温柔的法子?”
“温柔的法子?好!”慕容漓枫斜睨了眼姚知欢,又转眼看向跪着瑟瑟发抖的紫莺,“那今夜便去睡柴房吧!”
听闻动静匆匆赶来的吴深目瞪口呆,不是因为紫莺触犯了规矩,而是因为姚知欢:王爷处罚下人从不敢有人多嘴,这丫头竟然能让王爷轻易变了责罚方法。
“管家!”吴深听到主子吩咐,连忙派人拉着紫莺送往柴房。
“沈嬷嬷,睡柴房是不是要比跪瓷片舒服些?”
待下人们离开,慕容漓枫也回了书房,姚知欢才开口问道。
“不相上下。”
沈嬷嬷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道:“柴房里被柴火堆满,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坐不得坐,站不得站,更别提躺着睡觉了,只能生生挺着,一旦体力不支晕倒,便会被柴火刺破皮肤。”
“王爷怎么可以这么狠……”
话未说完,姚知欢的嘴巴就被沈嬷嬷紧紧捂住。
夜深沉,万物归于宁静,只有轻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和守夜侍卫们巡逻时留下的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烛火灭了大半,整个卧房中陷入大片昏沉。隔着一道棕色幔帐,里面的慕容漓枫睡的深沉,外面的姚知欢守的辛苦。
地牢里呆了两日,又折腾了大半天,姚知欢早已疲乏不堪,跪坐在床边没坚持多久,便打起了盹儿,手中的团扇也滑落到了地上。
但她睡的并不安稳,一些零碎的片段涌入脑海:血泊、大雨,温柔的贵妇,将她胳膊扯痛的那双手,还有孙氏临死前扭曲的面孔。
姚知欢冷汗涔涔,呼吸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