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莫宸轩准确地找到了胡效依的卷宗，以及胡效依所有经手重大案件的资料。

胡效依主要经手三类重大案件：江湖杀手组织黑枫阁祸乱京城案；原兵部尚书沈书和私造兵器通敌叛国案；原镇国将军安旋翼居功自傲犯上作乱案。

一同被翻出来的，还有一个发旧的木质锦盒。

锦盒里是一个铜质腰牌，正映入眼帘的是腰牌背面，精致地雕刻着京城地形图缩影，翻过来看正面，上端用篆体雕刻着‘都刑司令’，落款：司正胡效依。

莫宸轩轻易不会被任何人影响，但一旦触及到他的师父，他便会稍显心浮。

在他的印象里，师父胡效依是严厉的，训练更是几近残酷，只要不是断胳膊断腿，训练便不可有一日中断，所以同届入都刑司的，没有几个能活着留下的。

师父有一句话，莫宸轩一直铭记在骨子里：进了都刑司的大门，便只有两条路，第一是学成后为朝廷效力，第二便是死！

师父大概也有温和的一面吧！受伤后的亲自照料，能清楚地记住自己用膳的口味，每逢生辰、过节，会亲手烹制茶点，或是自掏腰包为自己添置新衣服。

五年后，莫宸轩学成，开始进入实训，与此同时，胡效依接受了一个任务：奉旨彻查原镇国将军安旋翼谋反一案，又三日，安旋翼谋反罪证坐实，胡效依奉旨诛杀安氏满门，一个月后，就在朝廷行赏之际，胡效依暴毙家中！

都刑司规矩，人死令消，即便当时仵作验尸证实师父确实突发疾病而亡，但他始终不肯相信，总觉得其中有蹊跷，于是便悄悄留下了这块令牌。

如今，晏昭的出现，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安旋翼、胡效依，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关系吗？

天色还未完全亮堂，又飘起了毛毛细雨，半阴半明的后山林，凉风吹过一座座坟堆，更显此处的阴森。

冬杨浑身发抖，几近想逃，但少爷不发话，他也不敢擅自离去。

这里是都刑司的专属坟地，上到司正，下到司吏，还有死于入门训练中的无名氏，皆埋葬于此，平日里几乎无人过来，更无人看管。

莫宸轩跪在胡效依的坟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后起身。

一声动手，七寻和八宝拿着铲子干起来，半柱香的工夫过后，一口薄棺露出来，七寻也下不去手了，“大人？”

莫宸轩接过铲子，用力撬开了棺椁，一句完整的白骨露出来，上面还浮着零星的衣服碎片，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窜出来，冬杨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莫宸轩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胡效依的尸骨，从头骨到脚趾，再到衣服碎片，一处不落，半个时辰也未看出什么异常。

“师父！您的腿不舒服吗？”

多年前的一个雨夜，胡效依被腿疼折磨的辗转反侧，满头大汗，正巧被前来送茶水的莫宸轩撞见。

“老病根了，有一次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淬了毒的暗器刺穿了腿。”

“无法治愈吗？”莫宸轩蹲下来，为胡效依捏腿。

“即便愈合也会落下病根，将来为师成白骨的时候，表面上虽然看着无损，但是红色油纸伞下，你就会看见这左腿上有明显的黑色擦痕。”胡效依打趣道。

“胡说八道，师父身体健朗的很，怎么就会成白骨？”

印记？莫宸轩回过神，举着红色油纸伞，再次仔细查看尸骨每一寸，双腿骨的任何地方，皆是无黑色擦痕！

“大人？”八宝试探地唤道。

“无事，阖棺吧！”莫宸轩回过神。

“是！”

莫宸轩站在一边，举着伞默默地看着七寻和八宝阖坟，眉目始终是深沉的：师父，那时我便说过，您怎会轻易成为一具尸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