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

雨后的弯月有些模糊，与灯笼交织，氤氲着莫名的光芒。

徽周堂正厅中，宽敞明亮，环境舒适，但用膳的气氛，着实有些沉闷了，除了碗筷的碰撞声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再没了其他声音。

莫笙歌爱吃甜食，莫宸轩便习惯性地盛了碗甜汤递过去。

“她是没手吗？用的着你来照顾？”老夫人殷氏的声音低沉不失威严。

老夫人殷氏的尊卑等级观念比较深，在她看来，能让妾室和庶女上桌吃饭已是格外的恩典，岂能再让莫宸轩这个嫡长子来照顾？

“我来，我来…”冯氏连忙起身伺候茶水用膳。

“老身说话，你插的什么嘴？”

莫翰泽皱皱眉，摆手示意冯氏先坐下。

莫宸轩似乎明白了殷氏为何忽然发难，于是干脆撂下筷子轻叹道：“祖母若是有什么火气，冲着孙儿一人来便是，没必要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莫翰泽递了个眼神过去：“怎么说话呢？”

殷氏似乎有意提醒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迟早要给家里带来祸事！”

莫宸轩与殷氏对上眼神，神色莫名，他险些忘了，殷氏老夫人曾是宁王生母，已逝何太妃的表亲，想及此，漫不经心地应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记下了。”

认错认的快，应答的也顺畅。

莫延书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哥，实在没忍住，露出浅笑。

莫宸轩一眼瞪过去：“笑什么？院里头养喜鹊了？”

“喜鹊没养，倒是有件高兴的事。”莫延书毕竟还小，心思没有那么深沉，只是自顾自轻快地说道，“我在南运渡口找到了一份差事，月俸丰厚。”

“你说哪儿？”莫宸轩眉头紧缩，双眸骤然冷了几分。

南运渡口是外地人进京城的第二大交通要塞，一直由宁王府的人管理。

莫翰泽见状，轻轻摆手让冯氏带着莫笙歌及一众下人先行退下。

莫延书被莫宸轩的脸色吓到了，低声重复道：“南运渡口。”

“找个理由，将这份差事辞了。”

“凭什么？”莫延书不服。

莫宸轩将竹筷重重地拍在桌上。

殷氏呵斥道：“做什么？见不得家里人好是吗？”

“用膳用膳…”莫翰泽打着圆场。

“你们吃吧！老身气都吃饱了！”殷氏说罢，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莫延书见状，也找了借口离席。

席间只剩下父子二人，莫翰泽看着桌子上没怎么动筷子的饭菜，责备道：“一提宁王府就沉不住气，你这毛病何时能改改？”

“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回家打扰你你们。”莫宸轩冷声道。

莫翰泽也一甩衣袖离开。

莫宸轩捏紧了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声脆响，茶盏粉身碎骨，茶水肆意流淌……

莫翰泽停下脚步，重重地叹了口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宣景朝较为开放，每逢月初、月中和月末的时候，都会开放夜市，小商贩会带着自家有趣的物件出来摆摊，招揽过路行人驻足，虽然比不得白天热闹，但也为乏味的晚间生活增添了几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