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忆看她这模样,也猜到了七八分。
生死存亡的时候,最是人心难测,就算是父母兄弟,夫妻爱人,反目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但不知为何,沈知忆想到谢焱。
不等沈知忆问,霜降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妇人跟丈夫走散了,她跟大哥大嫂在一处,大哥大嫂狼子野心,又贪图这妇人留下伺候他们,又嫌弃她的一双儿女是拖油瓶,甚至昨儿夜里还悄悄抱着女孩儿打算送到贵人府里换几个馒头。”
琴穗蹙眉,要说现在送到贵人府上为奴为婢,也算是一条活路。
但看霜降这表情,也知道送去贵人府上,必然不是这么简单。
“那劳什子的贵人,都六七十的糟老头了,偏还喜欢小女孩……”霜降说不下去,恨得跺脚,眼泪直淌。
没出京城,她都不知道原来只是活下去都这样难。
“那妇人好容易找回了女儿,却被哥嫂敢走了。那对哥嫂以前就是流氓恶霸,现在在这群无依无靠的百姓当中更是霸道,还放下狠话,不许妇人再靠近,妇人没法子,只得连夜带着儿女出来,想去别的地方寻条生路,却不想那哥嫂把事情做绝,去拿贵人那儿告状,说妇人瞧不起那贵人。”
霜降越说越愤恨:“那贵人便派人四处撵她们,这大冷的天,竟是要把母子三人活活饿死冻死才肯作罢。”
沈知忆看了眼方景,方景会意,悄悄退下去了。
“好了,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沈知忆道、
“那奴婢再去看看那母子?”霜降小心翼翼抬起头,见沈知忆笑着点点头,这才又飞快的下去了。
等霜降走了,琴穗才有些迟疑的看向沈知忆:“奴婢怎么觉得不大对劲。”
“哪里不对劲?”沈知忆也察觉了,但有意探探琴穗。
琴心琴穗之前一直都是月息姑姑的心腹,月息姑姑如今虽然待沈知忆也算有几分诚心,但沈知忆终究不敢彻底信她。
琴心跟月息姑姑的牵绊更深些,倒是琴穗,一直比较清醒,后来更是完全投诚了沈知忆,沈知忆见她行事果决,便将她带在了身边。
琴穗略微思索了一下,慢慢理着霜降方才的话道:“那妇人说她跟丈夫失散。这城说小不小,可说大也远没有那么大。她既说哥嫂都在,想必在这城中熟人也不少。”
沈知忆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琴穗的了鼓励,心底有些激动:“进城时奴婢仔细看过,这城中流民们看似到处窝着,但显然是有人组织也分了阵营的,要想打听一个人虽不容易,但也没那么难,那妇人要找丈夫,丈夫何尝不要找她?可她却一直受制于哥嫂,显然不对劲。其二,这妇人虽是逃避那所谓的贵人和哥嫂而出来,却偏偏在咱们云霄阁前停留的最久,更甚至,有了方才女儿的那出戏。”
“这妇人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琴穗小心又大胆的下了结论,再看向沈知忆,见沈知忆果真目露赞许,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方景已经去查了,这一路也累了,吃点东西好好歇息会儿吧。”
说罢,便自顾自去了房间。
钟天和钟人直到天擦黑才收摊回来,见到沈知忆时,面露难色:“对于挖矿之事,愿意去的不少,就是一听要自己跋涉百里,便都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