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又粘稠的空气中, 江堰莫名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眼前人的压迫感实在太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江裴凉正在一点一点往自己这里靠。
原本二人还隔着半臂的距离, 现在他几乎抬头就能清楚地听到江裴凉的呼吸。
有点急, 不像往常那样沉稳。
江堰在这样难言的氛围中, 还不忘想, 看来大哥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淡定。
江裴凉的视线从他垂着的发旋上掠过,发出声带着点逼问意味的鼻音:“嗯”
“”江堰向右撇开了眼, 试图笑道:“大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男人混在一起,我已经很久没有”
江裴凉这次却丝毫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江堰闭嘴了。
他的心跳越演越烈, 如同春节的擂鼓一般剧烈冲撞着,在江裴凉存在感强烈的视线中,他竟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中莫名的慌乱
自己之前的想法如此坚定, 却在江裴凉的三言两语中土崩瓦解。
这是书里的世界, 这是一个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亲弟弟的哥哥,他沉溺于之前二人相处的愉快, 不敢再进一步,是怕这样“没有越过界限”的关系无法维持下去。
太多变数,他不敢赌。
江堰深吸一口气,又道:“大哥, 我没懂。”
江裴凉的视线依旧牢牢定在他的侧脸。
面前的青年垂着脑袋, 微微皱着眉,满脸都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他冷冷的眼神探究且细致地一一从他的面颊上扫过,终于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慌乱、有逃避、有诧异,但独独没有抗拒。
这就够了。
江裴凉对江堰的回答不置可否, 挺直背脊,向后退了半步。
江堰像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不懂吗。”江裴凉淡淡道:“没关系。”
江堰像是终于放下心来,努力挤出点灿烂的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道:“大哥,时间不早了,先去睡”
他的话语被江裴凉的动作掐断。
江裴凉伸出手,精准无比地触上了他的颈侧
他的脉搏在冰凉的指下疯狂跃动,直白且迅速地暴露了他跌跌撞撞的心跳。
溃不成军。
“大、大哥”几乎一瞬间,江堰那张薄薄的面皮就染上了红,他下意识后退:“别”
要命,他在黑暗中即将崩溃地闭起了眼。
自己穿来这么久,每次都只有在江裴凉面前这么狼狈。
“我可以等。”江裴凉放了手,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双眼黑测测的,对他道:
“但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
江堰靠在墙壁上,有些脱力地扒拉着门框,目送大哥离开,感觉自己有苦说不出。
心跳速度不减反增,他按着自己的脉搏,似乎冰凉的触觉还在上头残存,恍惚中想到了自己以前每期必追的动物世界。
主持人淡然却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做旁白:
“有些大型的食肉猛兽,它们的力量足够强大,为此,在捕猎时偶尔会有一些小小的趣味游戏。”
“它们会恶趣味地给一些猎物逃跑的机会,可怜的猎物会自以为逃出生天”
“但一定时间后,它们的归宿仍是猛兽的利爪之下。这是一场毫无悬疑的战斗。”
江堰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脸。
呜呜,他好没出息哦,竟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向景娱乐。
“小江总,年会的事项已经准备完毕了。”
再过几天就是年假了,梁喜识难得满面春风地走进办公室,正打算好好汇报一番,却发现他老板瘫在办公椅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顿时惊异道:“老板你怎么了老板大好的日子你别死啊”
“闭嘴。”江堰的眼睛还未睁开,气若游丝地开口道:“快把景势叫过来”
“”梁喜识很是疑惑:“小江总,你昨天不是说不理他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堰气的一拍桌子,脸颊肉都在哆嗦:“他害的我好惨啊”
本来昨天高高兴兴,一回家就被大哥逮在房间门口一阵输出,昨晚翻滚了一宿没睡,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三魂出窍四体升天了,岂有此理
“这个,”梁喜识有点难以启齿:“景势那边的意思是,只要您做出表态,他才会解释。”
江堰:“”
“我不该说他是猴的。”江堰木然道:“猴的智商都何至于此。”
梁喜识热心安慰:“他就是个泼猴。”
江堰大怒:“呔泼猴哪里跑”
二人演完了这一出戏,江堰的精神稍微好了那么点,又开始气若游丝地辅导秦玓的高中数学了。
他的目标很清晰,在把秦玓送出道前,至少得把九年义务教育给学完;但最主要的还是语文,数学什么的意思意思就够了这绝不是因为他自己数学也不好,主要是觉得数学没什么可以展示的机会。
当然梁喜识具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比起数学秦玓应该先把自己的高情商说话班给上完。
几天不见,秦玓更精神了,瞪着双黑不溜秋的狗狗眼拉江堰的手:“老板,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不是没睡好。”江堰感觉自己随时就要羽化升天:“是压根没睡。”
“怎会如此”秦玓大惊失色,那双狗狗眼扑闪地更频繁了,江堰被他晃得有点眼花:“老板,要不然我们不上课了,我们一起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吧。”
江堰慈爱地看着他,抚摸了一下他的狗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梁喜识怒目圆瞪:“呔泼猴”
别乐不知何时又修炼了隐身,又在悄无声息地端茶送水,丧丧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江堰最终也还是没做什么表态,要知道网友们的脑补功力不是盖的,这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他要是真回应了,那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他只是把景势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发了一条简洁扼要的信息:
哥有老婆,哥很快乐,勿扰。
那边的景势本就一直盯着手机,看到熟悉的电话号码那一刻,心里头激荡难以自拔。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信息,被这十个字打击到差点恍惚。
经纪人在旁边看他,甚至觉得他早上起来涂的不是大宝sod蜜,是大宝sad蜜,看起来悲伤到不成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