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悄悄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往人后退了些。
池卿环与尤听娇同为宝林,然众人待她的态度皆是尊敬的,齐刷刷地俯身行礼,“嫔妾等请池宝林安。”
尤听容看着池卿环走近,长发绾成灵虚髻,一只莲花纹样的环形粗赞固定在脑侧,尾端坠着长约三寸的四串金珠,发顶上金玉镶嵌的华胜小巧精致。打扮虽不扎眼,但处处昭显良好的出身。
池卿环落落大方地向涂才人行礼,“嫔妾请才人安。”
涂才人叫起,“池宝林素来不喜热闹,今日怎么有空来?”
池卿环笑答:“听闻尤小姐来了,嫔妾在闺中与尤小姐有些故交,难得再见便厚着脸皮来叨扰才人的茶会了,还望才人不要嫌弃。”
“池宝林愿意来,我求之不得呢!”涂才人略显讶异地看了眼尤听容,“倒没想到宝林与尤小姐是故交,不然我应该早些派人去请宝林的。”
池卿环自然听得出她话语里的试探,“尤小姐与嫔妾的兄长是棋友,可惜嫔妾棋艺不精不能与之一战。”
此言一出,把尤听容和池卿朗之间的关系说的暧昧。
采女们看尤听容的眼神都带了打趣,敌意减轻了许多。池卿朗是天子近臣,步步高升是迟早的,没人想在御前树敌。
这也出乎涂才人的意料,尤听容怎么会和池卿朗有牵连?难道真是她多心了?
有池卿环在,涂才人原本的步调也被打乱了,众人只能正儿八经地品茶试香,而后各自告辞。
临走前,池卿环唤住了尤听容,“尤小姐,许久不见,可否邀我一同坐坐?”
“正好,有些东西,我想托尤小姐带去家里。”
于情于理,尤听容不好拒绝,与池卿环一道回了宜秋宫偏殿。
池卿环遣走了宫人,房间里只留了她们两人,池卿环真诚地喊了声,“容姐姐,好久不见。”
尤听容再见池卿环,能够感受到她变了很多,变得更像她记忆中的贵妃池氏。
她身上那股子养尊处优的天真烂漫淡去了许多,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含蓄而礼貌的装饰,进入深宫的女人都是如此。
可能是实在无人可倾诉,此刻池卿环对着尤听容似乎卸下了防备,“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容姐姐,能与你说话,宫中时日无聊,我为家人缝制了一些衣裳,偶得了几本好书,劳烦容姐姐帮我带给家里吧。”
尤听容点头,“宝林放心,臣女一定带到。”
“这里没有旁人,容姐姐就不要这么生疏了。”池卿环神色失落,“在宫里我也没有说话的人,难得见容姐姐,姐姐何必强调彼此的身份之别呢?”
“池小姐与陛下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入宫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池小姐为何出此伤感之言?”尤听容不解。
池卿环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陛下待我宽厚,却好像并非男女之情。”
“我本以为入宫是我心之所愿,进了宫才发现,原来辛哥哥与当朝天子是不一样的。”
尤听容听着“辛哥哥”三个字,心里免不了酸涩,池卿环是单允辛少年时心动的窈窕少女,待池卿环是如此的不一般,她的美好,是作为皇权依附着的嫔妃永远无法比拟的。
即便尤听容付出的再多,从他们相遇开始,她就是单允辛三千后宫中不值一提的一个,至多是一把趁手的刀,一个得趣大的爱宠,怎么能跟池卿环这个有血有肉的青梅相提并论?
尤听容垂眼掩饰内心的波动,置身事外地给予置评,“池小姐或是多心了,陛下是天子,后宫前朝风起云涌,或许冷落你,也是为了让池小姐远离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