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的拉近,琴声越来越清晰,常顺唯恐惹了陛下不痛快,给一旁的太监使了眼色,微微摆了摆手,意思是把人轰走。
单允辛却抬手制止了,反而不紧不慢地寻声而去。
常顺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后边,不晓得是哪个宫的主子在抖机灵,这马屁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单允辛走了约七八步,在红梅树下,一个青衣宫女正在弹琴。
一旁更惹人注意的是身着嫣粉色罗裙,正伴着琴音,翩翩起舞的曼妙女子。
在凛冽的大雪天,身上层层叠叠的纱裙随风而舞,卷着散落的雪花和红梅,宛若冬日的彩蝶振翅。
单允辛不发一言,漫不经心地看着,神色冷漠。
常顺也不敢出声,瞧着这美人翩翩跹跹的舞姿,和已经冻红了脸颊,心里可怜她。
亏得费了这样许多的心思,大冷的天,也不知守了多久时日。
只可惜,纵使等来了君王眷顾,却并非君王所期盼之人,徒劳一场。
一舞毕,许是实在熬不住了,跳舞的美人转而看向单允辛,脸色露出三分惊讶,更多的是动人的羞怯。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安。”结结实实地跪在雪地里,那双眼扑闪着偷瞧着,十足的娇俏。
单允辛居高临下,并未叫起,而是脚步一转,进了不远的小亭内。
常顺的手一招呼,宫人们几息的功夫就铺好了绒垫,点了炉火,连六角亭的四面都挂上了挡风的竹帘。
常顺识趣地为单允辛泡茶,没有多看雪地里已经开始打冷颤的人。
“前些日子,奴才在灵感寺摘了些白梅花,命人晾干了,陛下尝尝,雪水烹梅花的滋味如何。”
单允辛神闲气静地端起紫砂杯,尝了一口,“不错。”
待单允辛喝了茶,这才想起雪地里还跪着的人,随口问道:“你是?”
“臣妾重华宫采女赵氏,名语冰。”赵采女依然笑容不改,再度俯身拜下,“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常顺暗自点头,比起前一个邀宠的尤听娇,这个赵采女不仅心思巧,手段也高明多了。
岂料单允辛听了她的名字,反而微微拧了眉头,“都说夏虫不可语冰,你偏生叫语冰,可见赵大人对你寄望颇深。”
常顺偷偷看向赵采女,陛下这是暗指她心思深,刻意为难呢。
“陛下说笑了,‘夏虫不可语冰’,可臣妾并非夏虫。”赵采女从容对答,“臣妾是陛下的嫔妃,若如夏虫一般短视,岂非丢了皇家颜面?”
单允辛这才正眼看她,唇边勾起一抹凉薄的笑,眼神却冷得像冰,“起来吧。”
既然她那么想得宠,他便成全她,只盼她能熬得住。
“多谢圣上。”赵采女勉强压住喜色。
“传朕旨意,重华宫赵氏,晋御女。”单允辛被扰了看雪的兴致,起身预备回宫看折子。
赵采女眼角眉梢都是喜色,却被身旁的宫女轻轻推了下,赶紧跪下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女尚未侍寝,按祖宗规矩,不可随意晋封!”
单允辛脚步都没顿,微微耷拉的眼睫下,黑眸犀利无比,薄唇微微抿了一下。
“今晚重华宫赵氏侍寝。”
常顺都忍不住要给她竖大拇指了,好谋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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