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心中如何翻腾,池夫人在人前是不肯露了软处的,脸上带笑,“朱夫人许是记岔了,我的确是过来寻尤小姐的。”
顶着皇后和董才人满腹狐疑的眼神,池夫人镇定到道:“先前流云宫的宫女来请,池宝林约了尤小姐在东侧殿说话,我也想见一见女儿,这才寻过来。”
“见暖阁里人多,便来看看,谁料竟然叫诸位误会了,是我的罪过。”池夫人说了许多,自己也觉得这些解释苍白无力,不想多留,“我还得去寻人,就不陪皇后娘娘、董才人和诸位夫人了。”
无论如何,池夫人话说到这,在场该装糊涂的还得装。
更何况,池夫人一贯与人为善,池家父子又争气,朱夫人一时也懊悔方才最快,连忙弥补道:“是我记错了,好似颜色深浅不大一样,池夫人莫怪……”
池夫人笑着点点头,单看皇后和董才人在,她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了,牵扯上后宫的斗争,没人能独善其身。
与其被旁人点破,令池卿朗措手不及,还不如,她这个当母亲的亲自告诉他,也好商量对策。
池夫人走后,皇后和董家母女也先后离去,今夜只怕是不太平了。
被撇下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也各自找了理由做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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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内,常顺关了门,看着单允辛还在淌血的小臂,脸上带着慌乱,“奴才该死,陛下您没事吧?”
“肖院使,您快来替陛下看看。”
肖院使连忙搁下手中的药箱,恭恭敬敬地上前,“请陛下掀起袖子,且容微臣瞧一瞧。”
单允辛没有回话,而是稍缓了神色轻轻拍了拍龙袍下的人,语气柔和,“出来吧,别闷坏了。”
底下人没有探头,依稀只能听到轻微的抽泣声,和掌下人可怜地颤动。
单允辛心尖一软,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微俯身下去,想要掀开来看一看。
却只见尤听容玉雕般地纤指紧紧地捏着衣边,在暗玄色的龙袍上,能清楚地看见,粉色的指甲盖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关节处粉嘟嘟的还沁透着青紫色血管。
单允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只能纵着她,“罢了,你们都先出去。”
常顺还惦记着单允辛的伤,有些犹豫不定,还想再劝,“您的伤……”
反倒是肖院使手脚利索,麻溜地把药箱给拎上,还反手拽了长顺一把,“常总管,咱们快出去吧。”
两个人站在殿门口,肖院使才面露好奇,“常总管,这是后宫哪位主子呀?这般得宠,我才从未见过陛下这般轻声细语地和人说话呢!您可忒不厚道了,也不跟我通个气,若是我哪日不知情得罪了,岂不冤枉?”
常顺斜睨了一眼肖院使,心里暗叹,别说是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陛下只是太后的养子,在宫廷沉浮多年,又是少年即位,向来是铁面无情、喜怒难测的,他自小伺候在陛下身边,也没见过陛下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
不过常顺自然不会表现出来,连忙把肖院使招呼到了墙边,压低声音,“肖院使,这可不是宫里的主子,您可千万别乱说!”
肖院使心里一惊,“这……”君主夺臣之妻,传扬出去可不得了。好险把这些大不敬的话咽了回去。
常顺哪里猜不猜,狞笑着道:“肖院使是宫里的老人了,只需知道帮陛下办事,最要紧的就是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肖院使连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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