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抬手叫起,装作不知,“你怎么来了,可是皇太后有哪里不安乐吗?”
彩月的心里也为难,陛下一开口,不称“母后”,反而疏离冷淡的称呼为“皇太后”,可见陛下对太后娘娘并不亲厚。
见着她,明知来意,还要问是否太后身子不好,这已经明晃晃的厌烦太后和皇后了。
“多谢陛下关怀,有陛下庇佑,太后娘娘一切都好。”彩月笑容真挚,“皇太后知道陛下勤政,日日忙到深夜,且有近一个月没进后宫了,实在是挂心您,这才遣了奴婢来问一句。”
“慈母关心则乱,还望陛下不要怪皇太后冒昧。”彩月补上一句,为皇太后的举动披上得体的遮掩。
单允辛轻笑一声,眼睛重新落回折子上,手中笔杆子不停,随口道:“皇太后娘娘辛苦。”
彩月对单允辛的冷淡只当毫不知情,面不改色继续道:“陛下,政务要紧,可国嗣亦是国本,陛下也可选了合心意的嫔妃们松泛松泛精神。”
彩月说着,挥手示意敬事房金总管上前。
金总管忐忑地埋着头,将托盘递到了陛下身侧,“陛下……”
单允辛不急不缓地搁下朱笔,将手中的折子合上,递给常顺收拾,“便去宜秋宫顺御女处罢。”
金总管头埋得更低了,嗓子紧巴巴地开口,“回禀陛下,顺御女身子不适,暂且不便侍候圣驾。”
彩月心中一跳,皇后来庆安宫时对宜秋宫顺御女恨得牙痒痒,皇太后并未当一回事,现在看,这个顺御女果然是隆宠,决不可让此人先得了龙胎。
“陛下,后宫三千应当雨露均沾才是……”彩月一大段劝诫的话还没说,便被单允辛打断了。
“那便去涂才人宫里吧,朕许久不见她,正好有些话要问。”单允辛此刻才正眼看向彩月。
“对了,替朕告诉皇太后,楚地从涂家祖宅搜出白银二十余万两,金银珠宝数公斤,惩处奸人二百余人,流放者不计其数。”单允辛深邃的眼眸黑沉冰凉,说的彩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朕知晓皇太后心善,又爱礼佛,特意嘱咐了。”单允辛唇边笑容凉薄,“脏银发往受冰灾的西部,定能救百姓于水火,为皇太后积阴德。至于流放者……皇太后礼佛,便派往大漠修筑万佛窟。”
“皇太后定然能高兴,朕也算不辜负皇太后的慈爱关怀。”单允辛说完,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彩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乾清宫,金总管长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彩月姑姑,您就行行好,扰了我吧!见陛下一回,我的魂都要吓散了!”
说完,却发现彩月并未答话,瞥眼一瞧,彩月就跟丢了魂似的,呆愣愣地往庆安宫去了。
皇帝话说的直白,明知皇太后因为楚地凃家的事正伤心,还要反复提醒死伤多少、流放多少。太后礼佛,陛下就偏要让凃家罪民去修佛窟,那大漠黄沙之地,工事繁重,向来是重罪才会派去那里,熬不住自尽的奴隶不知凡几。
这番话彩月传回去,只怕从此太后看到佛祖,都要想起凃家遭的这番苦痛,心肠不可谓不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