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顺引着人进了内殿,又招手将伺候的奴才们都赶了出去,张福亲自在门口守着。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将来龙去脉说了,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董才人的荒唐,可也怕把话说的太满,解释道:“奴才亲眼看着董才人的贴身宫女绿凝哭哭啼啼地捂着伤口去了太医院,随后,钦安殿的僧人若生就进了董才人的东厢房。”
“奴才趁着没人,只身进了钦安殿,偷偷摸摸地贴着厢房的门扉听了,屋内……”小太监悄摸摸地偷看皇帝的脸色,瞧见单允辛还有兴致看折子,才继续道:“屋内的声响,实在龌龊难听。”
他们做奴才的,虽然是没根的太监,可也是在宫里呆久了的,主子之间、奴才之间的阴私看的多了,不会听错。
小太监的话说完了,单允辛却迟迟未答话,宫人们小心交换了眼色。实在是单允辛喜怒难测,这被戴了绿帽子也跟没事人一般,手中的朱笔不停,正批着西北赈灾的折子。
还是常顺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皇上,想来此时去,还能抓个正着,可要……”
单允辛缓缓摇头,合上手中的折子,常顺感觉伸手接过,端端正正地放到了要加急发出的那一叠里。
单允辛这才将视线投到了跪着小太监身上,眼睛里黑沉沉的,不知思量着什么,看的人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既然事见不得人的丑事,便不要叫人知道了,董才人被迷晕了头不顾人伦,你们便替她遮掩干净了,别叫人查出端倪来。”
单允辛说着话,捏起桌案旁的放着的瓜子仁玫瑰拉糕,玫瑰粉红的方形糕点上,隔着一层透粉的糖浆封了色泽均匀的米白色瓜子仁,咬过一口,细细品尝着。
陛下并不喜甜,这备糕点水果的规矩还是后来才加上的,瓜子仁玫瑰拉糕这样又甜又黏的糕点,若不是陛下钦点了,膳房是绝对不会送的。
常顺看单允辛的表情也能看出了,陛下并不喜欢,“奴才吩咐膳房下回少放些糖。”
单允辛吃了一块,擦了擦手,“是太甜了些,不过应该是正好的。”
“吩咐膳房,明日给宜秋宫宜才人送一碟子,让她尝尝合不合心意。”
常顺眼见陛下并不在意董才人通奸之事,开口跟还傻愣着等吩咐的小太监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帮董才人把尾巴扫干净了,此事,你只作不知,往后两人再有什么首尾……你也机灵些办事,别叫旁人看出端倪来。”
小太监老老实实答应,匆匆退下。
单允辛显然是被拉糕的糖浆甜腻歪了,又端起茶盏来喝了两口,勉强压下舌根的甜味,撇了撇嘴角,眼里却是无可奈何的笑。
真不知道尤听容怎么能受得了这么甜腻的东西,夏日里为了替她补气血,让她喝加了红糖的甘草梅子汤时百般不乐意,嫌腻歪,这甜倒牙的拉糕她倒受得住。
尤听容好这一口,梦里她自己都尝试了一把,那日正逢单允辛和皇子弋安休沐,还让父子二人帮她剥了一个时辰的瓜子仁。
弋安小手嫩,速度也慢,眼瞅着母妃分配的任务完成不了,便捏着单允辛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求父皇帮他多剥些。
单允辛起了坏心思,逗弄他说不肯。
弋安便捣起乱来,挤挤挨挨地蹭到了单允辛怀里,搂着单允辛的脖子,肉包子似又热又软乎的脸蛋贴着单允辛的侧脸,磨磨蹭蹭地撒起娇来,软酥酥地一叠声地喊父皇。
梦中的弋安是单允辛唯一的孩子,明明是皇子,性格却是娇滴滴的,最会撒娇,也不知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