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近来是伏低做小,随侍在皇后身边,只求他日能稍稍减轻皇后求子失败后的恼恨。
皇后手里攥着通体银色,顶端描金凤的筷子,兴致缺缺地尝了膳房新做的五珍脍。
食物才入了口,殿外就进来一个奴才,将下午宜秋宫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尤听容进宫,宫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特别是听说单允辛早早便去了,皇后越发放心不下。
“宜才人借口夜里睡不安稳把陛下赶走了?”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呢,陛下连晚膳都没用,就过去了,岂料在宜秋宫坐了还没有一炷香就被请了出来。”说起这事,宜秋宫偏殿里尤听娇的宫人都看见了,无不称奇。
“而且……陛下走时,人还没走两步路,宜才人就自己回了殿内,满殿的奴才们都吓死了。”这事若皇上计较起来,是不尊不敬的大罪。
“她倒是个气性大的。”秋弥没忍住插了一嘴,“当真是不怕死吗?”
“陛下心里正亏欠她呢,罚肯定是舍不得罚的。不过她也是胆子大,敢明晃晃地给陛下脸色看,看来当真是不想争宠。”皇后停了筷子,“可惜她子嗣艰难,否则依皇上的性子,得个孩子应当不难”
提起孩子,皇后的眼神落在了涂才人的身上,看的她惶恐不已。
秋弥却听得出皇后松了口气,也附和道:“娘娘也可放心些了。”
“那宜秋宫偏殿的那位顺御女呢?”涂才人好奇问道,这两姐妹说是姐妹再聚,其实就是妥妥的仇人见面。
回话的奴才笑了,知道皇后讨厌顺御女,幸灾乐祸道:“顺御女现在还在宜秋宫门口跪着呢!”
“她本是打着截胡陛下,给宜才人上眼药的心思,谁料宜才人也是硬骨头,张开便把人赶到宫门口去跪着。”
“皇上来时瞧见了,还问了她缘故,可陛下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女人间的阴私?”
“也没觉出味道来,反而觉得顺御女此举是知错能改,许诺只要宜才人原谅她,便复位宝林,这下子,顺御女可有的跪了!”说话的小宫女笑了。
皇后也掩唇一乐,尤听容这是无心插柳替,替她出了口气,当下对尤听容观感更好了些。
热闹看完了,秋弥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接下来就是主子说体己话的时候了。
“皇后娘娘,嫔妾瞧着这个宜才人倒是可以一用。”涂才人借着为皇后夹菜的空挡,轻声道。
“你说说看。”也许是压在心底的石头落了地,皇后的胃口也好些了,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勺热汤。
涂才人算计尤听容入宫就是打着能借她脱身,又盼着能撺掇尤听容与董才人、皇后三人恶斗,自然不肯看着皇后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尤听容。
涂才人轻笑一声,缓缓解释道:“皇后娘娘您年前提拔了一位擅武的许御女,不得圣心,嫔妾亦是不招陛下待见,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嫔妾心中甚是愧疚。”
“皇后娘娘您虽与陛下伉俪情深,可陛下对涂家忌惮的很,许多事……特别是涂家的事,您也不便开口。”涂才人时时不忘捧着皇后,“但宜才人就不同了,她是个局外人,皇上又亏欠着她。“
“皇后娘娘您待她这样好,让她还报一二是应该的。”涂才人的语调微微上扬,说的话极具煽动性,“您不便说的话,大可请她来说,不便做的事,也可让她来做。”
“您是中宫皇后,她既然想过安稳日子,不还得由您庇佑着?”
涂才人轻笑一声,夹了一块金黄的禾花雀舌在皇后的盘子里,“皇后娘娘,您知道的,一个男人的愧疚之心,若是利用得当,可以派上大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