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听着嘉美人的“施恩布德”,满脸的漫不经心,“嘉美人的好意,我已经领受到了。”
青町扶着尤听容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显然是动气了。
嘉美人哼笑一声,“你知道好赖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几句话,可嘉美人就没正眼看过尤听容,自顾自说完了。
诚然嘉美人知道,尤听容能得势自有她的本事,心思够深、皮相也不赖。可作为世家的小姐,嘉美人更清楚,没有家世撑着,隆宠再盛、位份再高,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但凡行差踏错,第一个被舍去的,就是这样无凭无依的。
“告辞。”嘉美人扬长而去。
青町起了一肚子的火,恶狠狠盯着嘉美人的背影,“亏得主子好心帮着她,她整这一出……是打发要饭的吗!?”
就连兰影这样好脾气的,都被气的够呛,“主子与她同为美人,如此轻慢,实在是欺人太甚。”
“在她眼里,我可不就是要饭的么?”尤听容冷笑。
“主子,您说什么呢?”青町极了,转头看尤听容,却发现尤听容一副无所容心的模样,目光不知投向了何处。
尤听容看着不远处一只翠蓝的凤尾蝶,双翅振飞正穿行花丛之中,翩跹而舞。
唇角清扬,不紧不慢地吟诵:“耳生眼色总非真,物我同为一奢尘。蝴蝶不知身是梦,花间栩栩过青春。”
青町不明所以,尤听容解释道:“这首诗名《嘲蝶》,嘲讽的是蝴蝶翩飞花丛,只见眼前的繁花锦华,不知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危机已然潜伏却还浑然不知。”
“你瞧,这蝴蝶和嘉美人像不像?”尤听容说着话,葱白的指尖在花丛中轻轻一拨弄。
引得花丛一片颤动,那只彩蝶亦是仓皇而逃。
青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兰影已经释然了,知道主子瞧着人畜无害,心里指不定盘算什么呢。
“今时得意,来时哭。”尤听容抬步往宜秋宫去了,“咱们且等着便是。”
尤听容等着看,嘉美人辛辛苦苦十月怀胎临盆之时,生下的孩子做了皇后的养子之时,母子成仇敌之时,可别哭瞎了眼。
前世的血海深仇,今时,尤听容都要如数偿还。
尤听容对无辜稚子心软,可对嘉美人这个始作俑者,尤听容给的“恩情”,却是诛心之毒,要叫她悔不当初的。
尤听容回了宜秋宫,用过了午膳又转去了池卿环的流云宫,两人约着一同做些香包。
“容姐姐,你可来了!”池卿环一见尤听容便拉着她到了内殿。
尤听容才穿过了门帘,就被迎面来的热气呼了一脸,房间里燥热的厉害。
都快三月了,尤听容房中都只在寝殿和配殿浴池里点炉子,流云宫这股热浪比得上隆冬的炭炉了,才一进来,尤听容后脖子都起了燥汗了。
待尤听容走进去,便闻到了花香,打眼一看,内殿点了足足四个炭炉子,上头撑着几个木架子,横杆上已经绑了几支花了。
“我正在干制花呢,忙活好一会儿了,就是不得窍门,容姐姐快帮帮我!”池卿环说着话,一边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下颌的热汗,显然也燥的慌。
青町担心尤听容热坏了,赶紧上前来帮尤听容取披风,“殿里暖和,奴婢帮着您把罩袍也一同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