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姨蜡黄的脸上写着一言难尽。
“小姑娘,谢谢你给我们带信,爱芳她在乡下还好吧?”
“爱芳姐很好,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谢云锦实话实说,她从袁爱芳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对生活的悲观情绪,虽然干活很苦,但她却很乐观。
袁姨鼻头一酸,“姨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爱芳这孩子打小就听话,报喜不报忧,但我心里明白,下乡的日子哪有不苦的。”
“袁姨,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用替她担心。”
谢云锦又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
袁姨叹了一声,“爱芳这孩子从来不让家里人操心,只是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心疼罢了,不管她好不好,儿女出门在外,没有哪个母亲会不担心。”
“当初她跟我说她要学美术,我是不同意,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想让她学别的,哪怕是跟我一样最后当个老师也好。”
“我爱人袁勇军倒是支持她,她是家里的老大,虽然是女孩,但我爱人也没嫌弃。”
“别的孩子高考完,一部分接替了家里的职位进了厂,那些没进厂的就只能下乡,她当初一心要学美术,不想下乡,我们就托关系把她送到美院继续读书。”
“可家里艰难,我爱人经常一年四季不在家,我一个人既要照顾两个老人,又要照顾孩子,实在忙不过来,日子也捉襟见肘,她就主动放弃了去美院的机会,跟着同学一起下乡,给我们减轻负担。”
“她下乡没两年,我爱人就被提拔当了队长,工资就高了些,日子还过得去,温饱是不愁了,本来打算接她回来继续读书,可我们俩都忙,抽不出时间去办,一来二去就又耽误了。”
“今年年初我爱人所在的地质队在野外勘探的时候遇到了危险,遇到了地陷,他被摔成了重伤,送到当地的医院,经过抢救算是活了下来。”
谢云锦听到这里心里一揪,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要是倒了,对于家里人来说无疑等于天塌了。
她能明白袁姨当时的心情,这消息对她来说,大概等同于一个晴天霹雳。
“后来呢,你这是……替谁戴孝?”
袁姨眼泪没忍住哭了出来,“我小儿子,他今年才五岁,他们姐弟俩还没见过面。”
“袁姨,节哀!”
谢云锦心下一沉,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袁姨摆摆手,擦干眼泪,吸了两下鼻子,抬起头来:“事情都过去半个月了,提起来还是会伤心。”
她看着谢云锦,“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没的吧?”
谢云锦轻轻点头,“还有袁叔,他……不是救活了吗,我刚才听她们说,人好像没了?”
“嗯,没了。”
袁姨面色带着一抹悲戚,“小姑娘,这些话我跟你说,你别告诉爱芳,家里的事儿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知道了也没用,反倒给她添乱。”
谢云锦此时的脑袋里写满了疑问,“袁姨,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那您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