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喘气都不利索，她只觉得一股腹痛下坠到极致，而后涌出温热的湿意。

她瞠了瞠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指甲因为痛苦而死死抠着地面，扭曲到快要变形。

谢清予看见从她湿透的裙子底下缓缓沁出来的血迹，醒了醒神，往后重心不稳地退了两步。

她身体顺着墙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她像母兽一样厉声喊叫着。

而后撕心裂肺地哭了。

雷雨映着她惨无血色的面庞，谢清予眼眶发酸，转身就往外跑，道：“你等着，我这便去请稳婆。”

她在背后哭着说：“那时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为什么不看着你去死……为什么你要为了你的心头肉来取走我的心头肉……我阮辞不欠你！”

谢清予印象里的阮辞，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他以为她可以很坚强的。

因为她总是这么坚强。

就算是让她的孩子提前出生，她也一定能挺过去的。

可是他在回来的路上问过大夫，孩子不足月硬被外力逼着生下来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能以后会一生病弱，还可能会难产……有许许多多种未知的可能。

谢清予不记得，刚刚自己用了几分内力。

他依稀看见，阮辞身下的血流淌个不停。

他第一次看见阮辞那样子哭，亲眼看见她对自己的绝望，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只手狠狠揪扯着。

他是不是……做错了？

大雨滂沱，一直到傍晚都没停。

若灵只是去把东西送给温霁月，请求温霁月想办法配解药，怎知还没回来便下起了大雨，于是在温霁月家里停留了一阵。

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潇湘苑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李氏呢，原本以为谢清予会和阮辞相处得其乐融融，她尽可能地多挨一些时间再回来，却不知错过了这段时间里是阮辞最为脆弱、需要帮助的时候。

阮辞浑浑噩噩，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依稀间，耳边尽是那嘈杂的人声。

她睁开无神的双眼，总也锁定不了视线，只觉得重重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

若灵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儿，大声嚎道：“公主！公主你醒醒！”

数个稳婆一边忙活一边着急，“公主，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睡！您得用力！否则孩子出不来，您跟孩子都会有危险！”

“公主！奴婢们求求您，求您用点力！”

阮辞浑身湿透，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思绪轻飘飘的，那些话语钻进她的耳朵里，她也没法转动晕沉的头脑。

直到若灵咬了咬牙，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随后一巴掌打在阮辞的脸上。

满室都是寂静。

阮辞茫然地看着若灵，空洞的双眼里这才渐渐倒映出若灵的模样。

若灵红着双眼冲阮辞吼道：“公主，你再不用力生，孩子会死的！你也会难产死的！难道公主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吗！奴婢求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