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阮辞详细询问了陆景,老夫人辞世当日的具体情况。
陆景只道是老夫人死时吐血不止,脸色发青,当场倒地而亡,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未说。
当日老夫人吃过什么、碰过什么,陆景也是一概不知。
现在再回去找证据,只怕难上加难。
真是有心之人加害,那么老夫人吃穿用度上留下的证据肯定已被抹灭得干干净净。
遂阮辞道:“趁着这次机会,你便多去看你奶奶几眼吧。可能唯一的证据,就留在你奶奶身上了。”
只是老夫人躺在灵堂棺内,吊唁之人岂能轻易看到。
陆景颓然道:“他们不会让我们上前去看的。”
阮辞眯了眯眼,道:“只要不怕打扰老夫人安宁,总会有办法。我想,老夫人也一定想见你安然无恙,她才能走得安心。”
陆景郑重点头,“好,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让我见到奶奶、找到凶手,做什么我都愿意!”
很快,管家备好了吊唁之物,阮辞着素服,带着若灵和陆景,前往了陆府。
陆景穿着小厮的衣服,微微低着头,和若灵一起走在后头,到了陆府也毫不惹人怀疑。
陆府有人上前接应,然后带着阮辞前往灵堂。
陆府一片素缟,人人悲戚,还未进得灵堂,便听到起起伏伏的哭声。
身后陆景紧绷着身体,忍着情绪,低着的眼窝里却无声地落下泪痕。
阮辞低声肃色道:“你是我将军府的人,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忍着,不能哭,若叫人瞧出端倪会认出你。”
陆景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好,我不哭。”
只要能让他来灵堂吊唁,给他奶奶磕几个头,他就知足了。
陆府的灵堂白绸高挂,简洁大方。
堂内两侧,跪伏在地、身着孝服的都是陆府里的家眷,哭声绵绵不绝。
今日前来吊唁的不止将军府一家,还有别的朝中官员前来。
只不过就只有阮辞一个女子。
大将军外出行军,她代表将军府前来,理所应当。
因而灵堂内来来往往均是吊唁的人,阮辞身为女子,身边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进灵堂,也无人多说什么。
在踏进灵堂时,边上便有人报:“大将军府、明姝公主来悼。”
阮辞缓步走了进去,陆景和若灵低垂着头紧随而上。
陆景不能抬头往堂上棺椁看一眼,只能苦苦忍耐。
侧边有人移步过来,奉上香烛。
香火幽幽,阮辞擒着香烛对灵堂棺椁深深一鞠。
陆景和若灵当即下跪在地,随着阮辞一起深深一鞠。
陆景额头贴地,痛不能抑。
阮辞一连三鞠躬,他便也得偿所愿,给他奶奶磕了三次头。
礼毕后,旁边主持灵堂的人便伏身给阮辞还礼。
陆相和相夫人受不住此等悲痛,又年迈身体不便,便由陆家庶长兄携夫人主持此次孝事。
陆景的庶兄叫陆桦。
还礼的时候,阮辞看见他缓缓抬起头来。
她看得清晰不假,他果真就是昨日街头把陆景打个半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