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迹风干后,他把信纸叠起来装入信封中,上了蜡封,叫了管家进来,道:“派人连夜把这信送去北疆,务必送入北燕皇的手中,尽快。”
管家肃色道:“老奴明白,这便叫信使过来。”
随后顾祈神思微动,又提笔模仿了死去的两位姬妾的笔迹,写了好几张字条,每一张都写了几句鸡毛蒜皮的小事,回头让管家不定时地卷进信鸽的信筒内,送入宫去给皇帝过目。
当天晚上城门禁严,信使也有办法把信送出城外。
后半夜里,顾祈坐在书桌前未歇。香炉里的沉香燃到了尾梢。
他手指缓缓在桌面上轻轻叩着,心里不停地盘算着。
羽息国那边的消息应该就快到了,最多几天的时间。阮辞先走这几天,在去的途中有护卫护送她安全,应该是没有大碍。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顾祈自言自语低声道。
洗漱过后,阮辞躺在床上,夜已经深,她却了无睡意。
她把小腿揽在怀里,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捏着小腿的脚板,轻声道:“越长大越舍不下。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娘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开始谈恋爱,就有了你这么个儿子了。以前觉得是累赘,现如今,就算是累赘我也认了。”
“拖油瓶儿,往后要向着你娘知道吗?等你娘瞅上哪个的时候,你不许打岔,往后你要帮着我,连哄带骗地帮我哄回家。”
阮辞又亲又抱,道:“要是娘很久都没回来,二娘带你去找温叔叔,温叔叔人好,会好好保护你的。”
小腿醒了,睁开黑白分明的眼,安静地把她看着。
阮辞不由失笑,道:“与你说这些,你也不一定能明白。算了,不说了。”
到天明时分,阮辞睡了一小会儿,便起身了。
她穿了一身常服,简单挽了个发髻,不施粉黛。
这不是去郊游,而是出远门,路途艰辛不便,自然是收拾得越利落越好。
只是若灵给她挽发的时候,阮辞拿起台面上的玉簪递给她,道:“用这个。”
若灵没多问,把玉簪别在她发髻上。
临出门时,将军府门前马车已整装待发,宫中拨了一批侍卫,沿途护送阮辞到南方。
马车旁边还站了一个规矩的宫女,也是由宫中派下来的,正耐心地等候。
若灵把行囊都放进了马车里,随后阮辞从大门里走出来。
身后一行人跟着送出门来。
若灵红着眼圈,和周氏站在一处,周氏怀里抱着小腿。
管家领着一干下人,忧心而沧桑道:“公主此去,路途遥远,可千万要保重。老奴别无所求,只希望公主带着将军平安归来。”
一向勤恳忠诚的管家抹了抹眼。
下人们都知道阮辞是去迎谢清予的尸骨回京的,个中详情却不得而知。将军府暂时不举丧,等谢清予的尸骨运送回京以后再行举丧。
叶代柔还浑浑噩噩地待在陶然苑里,不肯相信谢清予已经死了。
阮辞已经把府中诸多事宜安排妥当,有管家在,倒不用她多操心。唯一操心的便是叶代柔,阮辞叮嘱,需得把她锁在陶然苑中,不得让她出院子半步。
阮辞捏捏小腿的脸,笑道:“小腿,娘走了。”
小腿在周氏怀中不安分地蹬起了腿儿。
等阮辞转身走向马车之际,哪想一向闷声不吭的小腿突然扯开嗓门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