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可以尽情欣赏。
从昨天到今天,顾祈不曾对她说过半句朝堂上的事。
他始终低垂着眼,不曾逾矩地抬起眼来看过她。
阮辞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脚上拍着水花。他低垂的眼帘里随着她双足玩闹而有些幽邃。
阮辞道:“顾大人有话请讲。”
顾祈开口便道:“皇上命臣前往羽息国和谈,羽息国要大齐以城池交换谢将军之性命,实则,谢将军并没有战死。”
阮辞脚沉在盆里忘记了玩闹,愣道:“你说他没有死?”
“没错,只是做了羽息国的俘虏。公主不必担心,在我们抵达边关之前,谢将军不会有事。”
阮辞自己都不太相信,道:“皇上同意拿大齐的城池去交换将军的性命吗?”
顾祈温声道:“谢将军是大齐的第一将军,皇上的功臣,皇上绝不忍心损失如此国家栋梁,所以才命臣前去谈和。”
所以现在她千里迢迢走这一趟就是白来了?
都已经到了半路上,也不可能折返。看样子她只有跟着顾祈继续走下去。
只不过不再是去辨认谢清予的尸骨,而是要去把他换回来。
当初顾祈的猜测竟应验了。
这本来是很正经很正经的事,可中间穿插着一点啃梨子的声音,气氛就有点怪怪的了。
三人都沉默,听着陆景津津有味地啃着梨。
他还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继续啊。大学士,你是不是还没说完呢?”
顾祈淡淡道:“方才我来的时候见侍卫首领在找副使。”
陆景疑惑:“找我干什么?”
“他们在驿馆里寻到一盒骰子,正不知该如何玩,想着副使可能知道,遂想请教。”
陆景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哎呀早说啊,这个我最在行!”
说罢便风一样地跑出了内院。
阮辞扶额。
陆景还是太年轻了,被顾祈面不改色三言两语就诓了出去。
就算是找到有骰子,身为官差有公务在身,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赌博啊,顶多是哥儿几个关起门来偷偷玩,更别说还不怕死地向上司请教玩法了。
阮辞看了看顾祈,依然是垂首静立的姿态,便道:“方才他说顾大人没说完,顾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祈道:“下官该说的已经说完,容下官告退。”
阮辞不置可否地用脚心磨着鹅卵石,发出清脆的水声。
顾祈转身要走,略一迟疑又转回来揖道:“下官斗胆,请公主移步房内沐足,毕竟外面人多眼杂。”
青杏连忙应和:“顾大人说得对。”
阮辞挑了挑眉,就听顾祈又对青杏淡淡道:“伺候公主拭足穿鞋吧。”
他这是看似君子有礼,其实三言两语就不温不火地给她下了决定了?
青杏得了顾祈的指示,第一时间上前来给阮辞拭足。
等陆景兴冲冲地去找到侍卫首领问起骰子的事时,首领当即道:“属下不敢带领手下公然聚赌,还请副使明察。”
陆景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等他匆匆折回内院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