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当即也往下栽，三人齐齐往长坡滚了去。

长坡下凹凸不平，斜面青石滚滚，身体撞击在那上面撞得人头晕眼花。头顶满是泥土和灰尘，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不能正常呼吸。

阮辞什么也抓不住，更看不清陆景和青杏滚到了什么地方。

慌乱之下，她愕然抓到了一只手。

她抬头一看，模模糊糊感觉黑影兜头罩下。

手从上方伸来，继而她被扯入怀抱，紧紧抱着。掌心护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在一方胸膛上。

两人一齐往下滚。

那时阮辞胸口压抑着翻来覆去的情感，她双手回抱着他，尽管被摩擦得火辣生疼，也休想让她松动半分。

顾祈还是跳了下来，没有任由她独自一人往下掉。

她蓦地想起，在枫树林时，他亦是这般义无反顾地往下跳，他从来都不会只顾自己。

她亦相信，哪怕是刀山火海，他真的会陪她一起闯。

就算天地崩塌，也无所谓了。

不知过了有多久，他们停了下来。耳边的风尘渐消，一切慢慢归于宁静。

长长的斜坡，因着这突然滑坡，像一道被撕去伤痂的伤口，露出翻新的泥土。

这个地方比当初的枫树林里的斜坡陡长了去了，从那上面滚下来，滋味真是不好受。

许久阮辞才从麻木中渐渐找回知觉，感觉自己身体都像是散架移了位。

可是身下的顾祈久久都没有反应。

他的双手却如铁箍一般紧紧地扣着阮辞的腰。

阮辞唤了两声没反应，她心里发慌，满是尘泥的手摸到顾祈的头发，摸到他的脸，紧着喉咙道：“顾祈……顾祈？”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眼窝，有些独有的凉润，也碰到了他的睫毛，他阖着双眼。

那是阮辞认识顾祈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因为他感到害怕，由心底深处生出来的恐惧。

她像陆景那样，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手指抑制不住轻颤，一遍一遍抚摸着顾祈的脸，拂掉他脸上的尘，声音一下便哑了去，“顾祈，醒醒。”

他的鼻息很轻，轻到让阮辞魂不守舍。

“你不要吓我。”

她一直都知道，顾祈很厉害。可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

他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会累，会支撑到极限。

更会像现在这样，沉睡着，阮辞叫也叫不醒。

以前，明明只要阮辞一叫他，他就会答应。

阮辞心里揪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撕扯着，让她痛得空寂。

阮辞咬牙，她不想，在她才肯承认和正视这个男人是真的不顾一切愿意陪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最后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更不想，像陆景那样，独自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哭泣！

她不想感受那种痛苦……她承认，顾祈对她很重要。重要到她自己都无法估量。

“顾祈，你给我醒来。”

阮辞红了眼，去掐他的穴位，见不管用，胡乱埋头一口就咬在他颈子上，又一口咬在他耳廓上。

她满口都是尘土。

她失去了所有主意，她忘了该怎么办，她就只想让顾祈醒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你给我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