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从容道:“顾大人是我朝大学士,两袖清风,是文臣中的清流表率。听大人这么说的话,我就觉得好笑了。中用的人就一定要会饮酒吗?如若是此次和谈,能喝酒完事,那我明姝一定奉陪到底、一醉方休啊,是不是只要喝得高兴了,什么条件都免了?”
对面的朝臣讥讽道:“公主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啊。只是两国政事,应该还用不着一个女人来插手吧。”
阮辞勾唇笑笑,道:“何时谈到两国政事了?皇上不是说了么,今晚不谈政事。”
“方才说到两国和谈,不是政事又是什么?”
阮辞道:“大人先提及君臣,我也只是由君臣延伸而谈。不过几句闲话,大人非要这么当真吗?”
皇帝及时朗声笑道:“明姝公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即使与我羽息国朝臣,亦能有条有理地侃侃而谈。不会饮酒,确不是什么丑事,倒是明姝公主的胸襟气度,让朕大开眼界。”
只可惜身为前朝公主,又是女子。若是换做男儿,也不一定能有她这样的从容和坦然。
阮辞礼道:“让陛下见笑了,陛下不怪罪我莽撞才是心胸如海,能纳百川。”
皇帝道:“来人,给使臣上茶。”
随后顾祈以茶代酒,宴会上大家倒也客客气气。
到酒足饭饱之际,时辰已不早,便先行离开。后不多时,大臣们也相继散了。
出得大殿时,外面清风拂来,顿时让阮辞清醒了不少。这山上,比山下冷了不少。
殿中灯火嫣然,殿外却是夜色空寂渺渺,颇有些冷清安静。
顾祈道:“我送你回住处去。”
“你住哪里,离得远吗?”阮辞有些熏熏然地问。
羽息国的凤梨酒,真的是很好喝啊。
“不远。”
习惯果然是件很可怕的事。
从京城到这里一路走来,每日与顾祈朝夕相处,现在和他分开,各自在一处,她竟觉得很不能适应。
到了行宫,她不能还和在玄城时一样,更加不能像在羽息国军营里那样两人共处一室。
走到岔路口,阮辞的住处在这边,顾祈的住处在另一边,总得分开,各走各的。
阮辞让两名宫里先回别苑去准备,她自己和顾祈在岔路口的廊下站了一会儿。
阮辞借着酒劲先开口问:“你的住处,有没有宫人服侍你?”
顾祈低低看着她,嘴角依稀带笑,“不知道太监算不算?”
阮辞抿着唇道:“今晚有些醉了,你当我什么都没问。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见顾祈依然站在原地。
她道:“顾祈,往后尽量少勉强自己,不喜欢的事就直接拒绝。我知道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我只是想你尽量。”
顾祈道:“被人护着的感觉也很不错。”
阮辞瞥道:“你很得意哦?”
“尤其是在听你扯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辞时,我当然得意。”他低低笑了两声,“还爱臣如此,臣真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