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的声音平淡而沙哑,没有起伏,“你说她是公主,身边围着许多人,那为何她会那么可怜?因为曾经那个愿意爬到树上给她摘杏子的少年,后来只愿意给别人摘杏子。”
谢清予滑动着喉结,不发一言。
阮辞缥缈地说:“只可惜,那个阮辞已经死了。在你把她娶回家门以后,不管不顾,任她挨饿受冻,任她被人欺凌,甚至于她喜爱的人亲自动手打她,她的心就已经被一点点碾死了。”
现在想起原主留给她仅存的三个月将军府的记忆时,她还是记得这么清晰。
每一道,都是深深的伤痕。
阮辞说:“你不信她被叶代柔划破了脸,你也不信她被叶代柔赶出家门,但是,在那个雪地里她求救无门的时候,她就已经彻底死了。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又何曾关心过她的生死。”
她平静地看着谢清予,“现在你说你想重新开始,你想尽努力对她好,可是爱你的那个阮辞都已经不在了,你想怎么对她好?”
阮辞的话,终于句句犹如锐利的刀子,在他的心口上添上一道道口子。
“我不是她,我不爱你,连喜欢都说不上。现在不喜欢,将来更加不可能会喜欢。”
阮辞疲惫地闭了闭眼,依稀道:“要是以前,知道你有这么一天可能会回心转意,我可能会非常高兴,因为总算我也可以用你所谓的爱来伤害你。
狠狠把你踩在脚底,这话当初是我说的,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连伤害你都只是在跟你浪费时间。
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为什么不去爱我想爱的人?”
良久,谢清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不爱我,你却爱上了屋里那个你最不该爱上的人?”
阮辞抬起头,侧头看着他。
眼里浸着朝阳金绯的光,坚定如斯。
她道:“是,我爱他。就算他是世上我最不该爱上的人,我也爱他。”
“是不是除了他,其他人的命你都可以不在乎?”谢清予苦笑道,“同样是为你挡了危险而受伤,你可以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却连来看我一眼都不曾。”
这样的光景不就等同于以前阮辞刚嫁入将军府,谢清予处处呵护叶代柔,对她也生死不理的时候差不多吗?
唯一的差别就是,以前是谢清予为了他爱的女人,现如今是阮辞为了她爱的男人。
阮辞道:“除了他,别人我都不在乎,也包括你。”
“可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只知道他是顾祈。”
良久,谢清予抿着唇,定定道:“他是你从小到大的启智老师,你可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阮辞,你不能够爱他。”
憔悴的阮辞有些愣愣发怔。
恰逢此时,药炉上的汤药沸腾了起来,热气把瓷盖冲得呯砰作响。
阮辞一下子回过神来,起身便朝药炉走去,她心神不定,伸手就去拿那瓷盖。
谢清予见状惊道:“阮辞,烫!”
只是话慢了一步,阮辞赤手碰到瓷盖后才感觉到一股刺骨的灼痛。她手指松了松,瓷盖便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谢清予拿过她的手指看了看,见被烫得通红,担心道:“你怎么样?需得用冰水泡一泡。”
阮辞撇开他,道:“我没事。”
她没工夫去泡冰水,她拿了翻搅了一下里面的药材,又添了一些水,反复熬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