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终究比她快了一步，在她倒下去之前，从后面捞了她的腰身，将她搂了回来。

他跨过门口，径直把阮辞抱了进去。

阮辞双脚一沾地，就把他推开。

顾祈怀里空空的，却始终没再碰她，道：“你好生休息，等明早，就忘了吧。”

阮辞撑着桌角，发丝丝丝缕缕地从侧脸垂下来，依稀挡住了她的表情。

她问：“等明早就忘了，你要我忘了什么？”

“忘记你想要忘记的一切。”

顾祈抬脚走到门边，刚要出去，阮辞在身后闷声道：“顾祈，我都问出口了，你为什么还不解释？”

顾祈在门边定住了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道：“都被我猜对了是吗？只要你肯解释一句，只要一句就好，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我不信真相，我就信你。”

阮辞抬了抬头，万般复杂晦涩地看着顾祈的背影，道：“顾祈，你告诉我！”

顾祈手握着门扉，而后轻轻关上房门，轻叹一声道：“你是几时发现的，是看见死老鼠的那日吗？”

阮辞扯了扯嘴角，凉笑道：“你是没看见，那日水上的死老鼠不计其数，腐烂在水里，脏水直接被城里的百姓饮用，想想都想吐。”

她顺着桌脚缓缓滑坐在地上，头微仰，靠着桌柱子，对着顾祈的背影又道：

“打捞那些死老鼠的时候，陆景说我怕老鼠，让我回避。我就觉得奇怪，我害怕老鼠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陆景说，在云城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看见你正好在捉老鼠，是你告诉他的。可我不曾被老鼠吵到过，也不曾害怕到要你去帮我捉老鼠。”

顾祈低声细语道：“原来是这样，我千算万算，还是放漏了陆景。当时便知道，他有可能是个麻烦。”

他也知道阮辞聪明，只要陆景说错了一句话，就能引起她的怀疑。

“你有想过杀了他吗？”

顾祈回答道：“没想过，不然你会比现在更加恨我吧。”

“你能不能看着我回答，云城里的老鼠，和荆城外的死老鼠，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顾祈转回身来看她时，见她眼神灼亮，定定地看着自己。

他说，“你觉得呢？”

阮辞觉得精疲力竭，“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听你说没有。”

“可那样，也不一定能骗得过你自己。”

阮辞捧着额头，“是，关于你的事，我总是太敏感。

我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刚入荆城时，你便挑了一个有井的院子。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就知道，襄河里的水吃不得。一开始你明明知道，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我一起找药，让我自己去发现水源有问题。

仪仗队的的所有人都病死了，这真的是巧合吗？

甚至于在最开始的时候，知道荆城染上了瘟疫，你也笃定我一定会去的吧。

你把每一件事都精打细算好了，所有人都可以被你算在其中，也包括我。”

她红着眼，嗤笑，眼里溢满了水光，“顾祈，你真是把我逗得团团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