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心里一悸,低垂的眼帘里,流溢着比金黄的银杏叶和秋冬时节的阳光还要温柔明丽的神采。
只是她固执地不愿意抬头,让顾祈看见。
顾祈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拂过阮辞肩边的发丝,温润的指端靠近她的耳边,似想把她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
阮辞偏了偏头,有些隐忍道:“适可而止吧,有人来了。”
进院里来的是先前的两个丫鬟,她们估摸着时间,这会儿阮辞应该已经沐完浴了,所以来看一看,打算给阮辞梳妆打扮。
沐浴不要她们服侍,打扮总得要的吧。
只是她们一进院子,便看见阮辞和顾祈站在院子里。
阮辞一头青丝用白玉簪挽着,清净明致,反倒显得城守送来的那些金簪银钗的有些俗气。
顾祈没碰阮辞的耳朵,也没拢她鬓边的碎发,这样看起来未免太亲近,不合礼数。
可是丫鬟却吃惊地看见,顾祈素手捻着阮辞宽松的衣襟,往中间拉了拉,试图遮住阮辞更多的风景。
这样更加不合礼数。
在众人眼里,顾祈是臣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牵公主的衣襟。
只不过顾祈却与愣神的丫鬟道:“公主这衣襟破了,你们可有针线?”
丫鬟回过神来,暗忖,原来是衣襟破了。那这位顾大人捻住公主的衣襟虽不合礼数,却也情有可原。
于是丫鬟收敛心神,应道:“有的,奴婢这就去取。”
丫鬟不敢怠慢,若是耽误了晚上的晚宴,城守大人会不高兴的。
丫鬟很快就拿了针线来。
自己的衣襟到底破没破,阮辞当然清楚。
顾祈说破了,要是让丫鬟近前来缝补,却发现没有破,不就拆穿了么。
遂阮辞从丫鬟手里接过针线,道:“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可是这……”丫鬟道,“哪有让公主自己补衣服的道理,还是让奴婢来吧。”
阮辞不怒而威道:“我不习惯让人伺候,这些事我自己会做。下去。”
两个丫鬟被震慑,只好应了声“是”,便规规矩矩地退下,到院外去等候。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便悄然先行离去。
丫鬟走后,却迟迟不见顾祈放手,阮辞不由低低道:“现在可以把手松开了。”
顾祈轻声细语道:“会缝衣服么?”
阮辞道:“拿了针线来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没破我怎么缝?”
顾祈抬起眼帘,深深看她一眼。她心头一滞,像被什么东西充斥着一样,呼吸也跟着一顿。
听他认真细致道:“还是要缝的,把这两边衣襟缝起来,能遮得多一些。我心眼小,半分都不想让别人看见。”
阮辞怔了怔。
顾祈从她手上拿了穿着红线的针,又道:“我来。”
阮辞哑然道:“你会吗?”
顾祈微低着头,手里针线已然穿插在她的衣襟间,道:“我应是比你顺手。”
顾祈是熟稔地拿过银针的,只是这绣花针又不是银针。男人根本做不来这些,要么就是不够细腻,要么就是不够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