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不为所动。
阮辞继续道:“顾祈,你胆子反了天了,居然敢绑架明姝公主!你不让我去救小腿,就算哪天我登上高位,我也第一个饶不了你!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顾祈!”
阮辞不知道这一晚上她究竟说了多少话,好话歹话全都说尽了,也没能说动顾祈半分。
到天亮时分,窗户外的浓墨夜色一笔一笔地描淡了,阮辞也蜷缩在里端,青丝铺满肩,真真心灰意冷,不再多说一句话。
外面陆景和谢清予已经起身了,备好行囊和马匹,准备上路。
房内桌上烛台上的烛火已经燃尽了,只余下依稀的烛蜡。
顾祈先下床,而后弯身过来,把蜷缩着不动的阮辞横抱起来。
阮辞生疏地窝在他怀里。
他道:“这样也好,昨夜耗光了力气,今日可以安分上路。”
顾祈足尖勾开房门,抱着阮辞走了出去。
在跨出门口的那一刻,阮辞忽然轻声道:“顾祈,小腿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也不会原谅你。”
顾祈足步顿了顿,还是把她抱出了院子,放进了马车里。
照着顾祈的意思,马车打南而下。
阮辞靠在马车里,看着窗帘缝隙中溜走的街景,这个时候还很早,街上十分安静,离京城越来越远,她的心也跟着飘得越来越远。
陆景道:“阮辞,你别怪大学士,这也是为了你好。”
阮辞许久没说话,后来忽然开口道:“陆景,你也不打算回京了么?”
“等这些事情了了,我再回去。”陆景道。
“那你爹怎么办?”
“他啊,”再提起那个总是恨铁不成钢地骂他的糟老头,陆景心里的怨气早已随着时间淡泊了些许,他道,“他总是觉得我一事无成,只会给他惹麻烦。这次,我便做一件我所认为的正事给他看看。”
阮辞道:“你爹是大齐的丞相,我与皇帝为敌,来日你便会与你爹为敌,你想过了吗?你就不怕大齐的皇帝拿你爹来要挟你,拿你陆家的满门性命来要挟你?”
陆景震了震,不语。
他还没有想过这些。
这还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如若真到了那一天,他又该怎么选?
他终究舍弃不了他的家人,可他也不想背叛阮辞。
阮辞幽幽道:“相信我,再这么走下去,你迟早有面临这一切的那一天的。”
阮辞抬眼看了一眼谢清予,又道:“还有你,你也不打算回京了?那将军府那么多口人命怎么办?还有你最心爱的代柔又该怎么办?
你本来是大齐的大将军,即使被废双手,等回朝以后就算再无法做大将军,皇帝也应当不会为难你以免被天下人诟病。
可是现在你拒绝回朝,本来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却要与皇帝对立,就不怕被说成是叛臣走狗吗?你就不怕将军府被抄,满门被斩吗?你就不怕代柔,又会重新被发配,为奴为妓吗?”
这些谢清予怎会没有想到。
可是身处这样两难的局面,想要有所得,相等的就要舍弃些什么。
他一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周全的办法,既能免去将军府满门之灾,又能尽自己的能力保护阮辞。
阮辞的话一说出来,气氛便有些凝滞僵冷。
顾祈平淡道:“阿辞真是一针见血,三言两语便能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