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把账目递上,“之前公子在三州时让阿无公子回来拿了十八万两,家中只余十万两,截至今日百货里又盈利十万二千三百两,共余二十万二千三。”
董娇点头,和她预估的差不多,童记六月能稳定增收二十万两利润,如今再有沈清茹的玉容膏做辅,还能再增三成。
不过这钱是没给各家分成前的利润,不能全用。
“再提十万两出来,之后两月内不可再有大额支出,你记得提醒我,如今童记的固定资产虽多,但要办事全得靠流动资金,不攒不行。”
“又要取十万两吗?”秋露诧异,光这两个月,童记就往外出了近三十万两银子,可这些钱用出去却还没带来收益,秋露有些担心。
董娇轻叹,“虽然我也不愿,但这笔投资宜早不宜晚,要是等姜湛回来接手大掌柜的位置,以他现在重新联系上姜家过往的人脉,就算童记不帮忙,他们也能从其他地方拉到资金,届时童记就掌握不了话语权了。”
当初姜氏布行落寞一事秋露不知详情,庄临却参与其中,因此对姜家的事还算了解,这会儿听董娇说完已有猜测。
“可是姜家老爷寻到了什么新的生财路子请公子援手?”
“嗯,姜老八找到一座石炭矿山,可开采,但要打通关系和建矿场所的需费用巨大,找我再借十万两。”
“石炭矿山?这太危险了!公子,每年在矿场丢命的人成千上万,大梁虽没下禁令不许私矿开采,可以后一旦要整治,私矿铁定第一个遭殃,童记如今的营生只要等各家分号建起就能成倍增收,实在没必要去沾染私矿啊。”庄临劝阻道。
董娇不是不知这个道理,但若她先前不知龙氏和苏家的关系她可能还不会掺和,可如今皇帝想洗牌,苏家早晚都要被收拾,与其等事发后捡别人的残羹剩菜,不如一开始就做好替代的准备。
只要上头明令一下来,她随时可以雷霆之势接替龙氏的位置,这才是她的目的。
所以矿脉一业,她必须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你二人都不是外人,我就跟你们交个底,如今太子一脉岌岌可危,晋王野心勃勃,秦王虽初显却也不可小觑。这三人里,董家若想翻身,除了要用数之不尽的财富来助新储一争之外,更是要借这个渠道,和皇帝对峙。
董家的事不乏太子手笔,就算最后证明真是太子谋划,但定罪的是今上,天子金口玉言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所以若皇帝圣贤,他知道真相后也许会还董家一个公道,但若皇帝不肯落这个脸面,董家永世不得翻身。
因此我必须要做两手准备,一是面对皇帝,董家要有能与其做交易的底气,以万贯家财换真相大白,若皇帝不同意,我握着这大梁命脉,能强国,亦能覆国。
二是面对新储,钱财便是董家的武器,新储想上位,钱和权缺一不可,董家若能成为他手上不可替代的筹码,那他登基之时,便是董家昭雪之日。”少女说罢走到桌前,暖黄色的烛光把她背影映得笔直。
庄临和秋露知道,小姐在为董家下一局棋,一局抱着必胜决心的险棋。
这两条路不论哪一条,只要童记做成这大梁的首富,别说官僚不敢拿她怎样,就是皇家也得礼让三分。
因为她身上关系着全国几百万人口的生计,一旦她出事,忠于她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反扑不可预估,这比敌国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还可怕。
毕竟敌军压境你还能看见,而货币的流转,一个不小心,便会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