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对于虫子的看法也许是有些偏激,我也知道这一点……但那两个人,那两条毒虫,他们在我看来也并非是那么的不可救药。他们找了一个医生帮助他们,想要戒掉毒瘾。一个女医生。”
“女医生。”
“我不喜欢那个人。”
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正在说的人的样子,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而让艾德眉头一挑的是,他看出来老人那并不只是一种单纯的讨厌,里面还更多的掺杂了一点复杂和忌惮在其中。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了。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这里,为那两条虫子做定期护理。她和那个家里面每一个人都很熟,尤其是苏珊。我见过她们两个在一起说话不止一次。苏珊好像很喜欢她。”
老夫人说着,脸色并不太好。艾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您似乎对此很不满意?”
“我说了,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为什么?”
“她……”老夫人张了张嘴,一直都极度自我毫无顾忌的她这一次却是突然说话不利索了,嘴巴张开又闭上,嘴唇蠕动了两下,过了几秒钟后才再次张口,“她的身上有股死亡的气息。”
“……”
艾德干咳了一声,绷紧了面皮,训练有素的控制住了自己。他有点不敢相信,那个那么……“玄”的形容竟然是从眼前的这位宾夫人嘴里蹦出来的。这对他来说简直和看到一只黑猫在学狗叫一样有趣,而且那狗还是条哈士奇。
“你的意思是说,”艾德手指揉了下脸颊,做了一个很有表现力的手势,“她喜欢穿那种红色的护士服是吧——那种被血浸透的红色护士服……或者红大褂什么的?”
“少在那里笑话我,小子。”宾夫人对于艾德拐弯抹角的嘲讽恶狠狠的瞪眼回应,阴沉不悦的目光像是要把眼前这个混蛋给活活的刮了,“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父亲是个军人,他死在了战场上。我丈夫是他的部下,发誓为他报仇,也死在了战场上。我儿子为了给他父亲和爷爷报仇,长大之后也加入了那该死的战争,也死在了战场上。我了解‘那个世界’中的人是什么样子,我陪着那一类的人过了一辈子,我能够闻出他们的味道,我也认得出来他们的眼睛!”
“……”
“或者我们干脆说的更清楚一点好了。”老夫人嘴角忽然翘起了一丝弧度,一丝有些狰狞的微笑,“她眼中属于‘那个世界’所残留下来的东西,甚至比你还要更加的纯粹浓烈、更加让人厌恶——你明白了吗。”
深深的看着老夫人,艾德在这一刻沉默的闭上了嘴,没有出声,只是慢慢的点了点头。如果他是个光头的话,那么现在一定会摸一摸自己的光头。可惜他不是,所以他只是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她在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来到了这里,”老夫人接着说道,“她来到了那所房子,在走的时候带走了苏珊。”
“她为什么要半夜来?”
“我不知道……可能和那个男人有关。”
“……什么男人?”艾德问,心里面却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
“在她之前,有个男人也来到了这里,进入了那所房子。”老夫人说,“他不比她早多少。几乎是几分钟后,她就来了。等到她带着苏珊走后,我没看到那个男人离开。他进去后没有再出来,至少没有从正门出来。”
艾德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鼻子红肿、被捆成蚕蛹丢在衣柜中的男人,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然后呢?”他问,“那个男人先到,接着那个女医生后到,并带走了那家的女儿苏珊,然后又发生什么了?”
“然后就到你了。”老夫人瞥了艾德一眼,“我看到你早上过后就来到了我家门前晃悠,盯着我的房子看了好一会儿。”
“对……我接到了个活。”艾德点了点头,“您的房子很漂亮。”
“我看到你进到了他们家里。然后没过一会儿,有三个人也跟着来到。但和那个男人一样,我也没有见到他们再出来。”
“您难道一整晚都没睡觉吗?”
“睡了,但是被吵醒了。”老夫人看了一眼窗外,“要么是毒瘾发作,要么是吸毒过量。总之他们昨天晚上吵闹的有些过头,不过在午夜的时候停止了。”
“在那个男人来到之后?”艾德突然问道。
“不。”老人摇了摇头,“在那之前。”
“……”
“所以,”看着沉默下来的艾德,老人扬了一下下巴,沉声的问道,“我想我已经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很简单。”艾德说,抬起头看向老夫人,“做每一个遇到类似情况的人都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