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想说的?”
她双手插着腰,表情夸张的看着男人。这一次,她不再等他说什么,干脆利落的一个大巴掌将他扇晕了过去。
“无聊。神经病。”
嘴里面嘟囔着,南茜抬头望了一眼昏暗的灯光。她茫然的睁着眼睛,愣愣的挺了几秒。然后她又笑了起来。
……
尤利乌斯的脚步踩着血痕,一步步快速的往前走着。他没有走在最前面,当然没有走在最前面。前面有另外的两名眼神锐利的纽扣人开路,后面则跟着剩余的金帆船大队人马。
尤利乌斯的脸色不好看,很阴沉,黑的能够挤出墨来,挤满一盆。他通常不会这个样子,现在这张脸是各方面综合作用下的共同结果,很是稀缺。
一方面,他的心中在烦躁着别的什么其他事情,一方面也在烦躁着他们现在正所做的这件事情。他感觉很不好,他们现在是在按着对方的规则、进入对方的局里、玩着对方的游戏,这令他们很被动。而在游戏之中最危险的就是被动。
来人的身份是谁?这暂时不能够确定,但是尤利乌斯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几个猜测,而每一个都让他开心不起来……尤其是最后的、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他默默的祈祷,最好不是,最好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最好不是她们中的谁来到这里了。
不至于吧?不至于吧?!金帆船可从来都不会去插手巴布莱尔陆地上的生意、已经中立了一百多年的信誉家族啊,以前陆地上的争斗从来都不会将他们也牵扯进入其中的,尤其还是以这样招嚣、无礼的姿态……这让他们连装看不见都做不到好吧!
就算是排名第一的巨头之首,也太过分一点了!
紧皱着眉头一直无法平静,尤利乌斯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然后发现前面的自己两个手下停了下来。血迹到头儿了。
“……”
他迈动脚步上前,看向那个房间。那是船尾这一层一间非常普通的、偏僻不起眼的储藏室,里面平常只会堆一些杂物,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不知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提前就早已经知道了,血迹所最后一截延伸的方向,就是指着那里,指着里面。
就在里面吗?尤利乌斯没有上前,没有马上伸手,没有直接去推那扇门。他犹豫着、踌躇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不过没有办法,在身后一众手下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慢慢的踱步,靠近关闭的门扉,伸手拧动了那冰凉的门把手。
也是在那一刻,他确定了自己应该是没有找错地方,真相真的就是如此简单,他要找的人真的就在里面——他注意到了,注意到了自己现在手指所触碰的光滑金属面上,那还保留着一丝血液黏度、没有彻底凝固的手印,鲜红的血手印。
黄金国的门除非是特别的、需要有那个效果的订制产品,否则开门的时候都不会发出什么吱呀的声响。可是尤利乌斯反倒希望这个时候能够有什么声音传出来,打破那死一样的寂静。
但是真的吗,真的是寂静吗,真的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吗?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在房间内部视野开始空阔的同时,尤利乌斯听到了,听到了那好像老鼠啃食尸体一般的、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就是在房间的里面,在昏暗的最深处,在他目光所视的、那徐徐展开的画卷中央——
那是她。他看到了,那是她,那个让他熟悉无比、彻底不再怀抱任何希望的、最不愿意看到的身影。有那么一刻,他只想要闭上自己的眼睛,然后睁开的时候就回到办公室的椅子里,掏出抽屉中的东西抱住好好的享受,如果有哪个该死的敢再不敲门就闯进来——不,就算没有闯进来只是敲了门,他也要当场把自己斩成八段、四散而逃。
而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声音,她也抬起了头。说起来有些奇妙,不过在尤利乌斯进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了她的一个头,准确的说是只有一个头顶,类似一个人向你鞠躬的时候你所能够看到的部分。不过她当然不是在鞠躬,尤利乌斯可以很轻易的看出来,她是在弯腰怀抱着什么,怀抱着那个她身前的、坐在椅子上的、正面朝着自己的男人的脑袋。而随着她的慢慢起身,男人正对着这边方向的脸也露了出来。
嘴巴大张、满脸鲜血、空洞洞的双眼只剩下了漆黑的眼眶,里面的眼球已经不翼而飞。
“……”
双目与尤利乌斯对视,南茜嘴角动了动,缓缓的向着一旁伸出了一只攥着的手,然后一个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松开。一颗连着一颗的,一大把白粒粒的牙齿哒哒哒的落到了地上。
“哒哒哒”的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