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档案室房间唯一设计的不合理的地方，在艾德看来就是那扇看上去好像绝对安全厚重如同防爆安全室或者泰坦星官方联合储备银行级别的那扇安全门。不是说它不够安全，只需要以艾德这个不算太聪明的脑子结合盖尔几个提示性的散装密钥就能够猜出密码然后推一下便进了里面的隔绝室，也不是说就算是在关上之后也还有类似阿斯米这样掌握着特殊能力的特殊能力者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能是变魔术一样穿越次元进来的，也可能是躲在暗处窥探到了艾德的密码——但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当着艾德的面，从相反的方向，从更里面的什么地方走出来了。星神在上，艾德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摸着右半边薄薄的结实的胸肌说他当时真的是快要被吓死了。

他说的绝对不是那些——他所说的，对于那扇门，是基于美术方面的意见。一整堵透明的强化玻璃墙，怎么门能够只是简单的复合钢铁呢？这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点了个黑点儿一样，太扎眼，太惹人注目，太破坏美感了。

艾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从里面低头推门出来的时候会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实际上他就是在推门出来的时候想到了。也许是因为嘴里在另外一种相似但天差地别的不同味道刺激下愈显久违的小雪茄，也许只是手触碰到大铁块上面光滑冰凉色泽饱满的金属把手，也许是脑中正在从受视觉变幻而短暂影响快速从黑暗混沌变得清明这一过程中的副产物，不过都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一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故事的最后，艾德推开了厚重的保险门，从一片狼藉的内室之中走了出来。他手指从嘴里捏下雪茄，伴随着一阵升腾的白色烟雾抬起了头。盖尔正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他，等着他，一脸一言难尽的双手抱在胸前，瞪着他。

“还记得我办公室里的那个笔筒吗，”盖尔板着脸，半睁着眼睛出声道，“我应该用它捅死你。”

“……”

“从下往上。”

艾德点了点头，将雪茄重新咬在了嘴里。“你过来就是想要跟我说这个？”他平静的问道。

盖尔被脸上那男人成熟的连鬓胡子所遮掩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动了一下，一边呼了口气，一边挪开目光，透过玻璃打量了一下自己已经被龙卷风摧毁过了的停车场，双手插进了兜里。

“我想要说的有不少，”他说，“我想要做的也有不少，但是事实上从结果上来说就是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所以我决定还是把嘴闭上，把手收起来，不去说那些多余的话，也不去做那些多余的事，安安静静的当一个聪明人。”

“你确实是一个聪明人，盖尔。”艾德咧嘴，双眼遮掩在了那不断升起缭绕的烟缕之后。

“我聪不聪明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艾德先生。”盖尔漫步慢慢悠悠的走进房间，面向玻璃墙，在整洁的这一边办公区，像看海一样的眺望着虚无中的什么地方，“但是工作就是工作，有一些事情我还是必须要了解一下，给一些人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嗯哼。”

“所以，究竟是个什么人。”

“面具，一身黑，女士——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艾德耸了耸肩，“‘就算我知道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就算我见过他们，我也没见过他们’。”

“一个异能者。”盖尔一动不动的说。

艾德眉头挑动了一下。“你知道？”他问道。

“我不知道。”盖尔摇头，看向艾德，“但是有些人知道……有些人感觉到了。”

“……她已经离开了。”艾德与盖尔对视，说道。

“我知道。”盖尔点头，目光转了回去，“并且我相信你应该也一样该离开了，艾德先生。”

“我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艾德笑着点头，然后也顺着盖尔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墙后面，“很抱歉给你带来的麻烦，盖尔，抱歉把你这里搞的这么乱。”

“我会把婴儿的纸尿裤换一遍的。”盖尔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就像我一直做过的一样。”

“……不是第一回，也不会是最后一回。”

“狗.娘养的生活。”

艾德咧着嘴咬着雪茄，在从盖尔身后走过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感觉，”他说，没有转头，盖尔也没有回头，“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不，”盖尔双手继续插在口袋里，“你感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