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明月严肃道：“要想救人，必须截去已经感染病变的半只胳膊。”

“不行！如果真的把那半只胳膊截去，哥哥就真的废了！”

“他现在也废了！”柳老将军震声道。

柳老将军相信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出想法，华明月的目光清澈没有任何的杂念，应该没有任何人指使。

可如果半只胳膊能保下的话，还可以让铁匠铸造铁臂来代替，那将军府就还有希望……

华明月清楚地能看出柳老将军的挣扎，心中的愤怒徒然而生。

无论前世今生，都是这样。

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就轻贱生命！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个青年，为人斯文温和，事业有成，为了救一个孩子被车子碾压，面临截肢。在医务室里，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青年的父母时，那位父亲坚决反对，认为自己儿子如果截去一只腿，那就跟废物没有两样。

这句话正巧被推着轮椅过来的青年听见，她不知道青年经历了怎样的痛楚和绝望，只知道五分钟后，青年接着胳膊的力气从楼上跳下去，自杀身亡。

那对父母后悔莫及，追究医院，追究肇事车主，追究小孩父母……

可青年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她始终记得那个青年在她查房时，脸上始终流露出的礼貌温和笑容，就跟现在的晨曦一样温暖。

华明月攥紧手，凌厉地看着柳老将军，“这种时候，难道还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吗？”

“你懂什么？”

“我只知道如果因为所谓的将军府荣耀就枉顾……”

一只手紧紧抓住华明月的胳膊，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华明月转头，凌厉的目光在看清楚来人后缓缓地暗了下去。

长孙渊道：“父皇很关心柳小将军的伤势，特地命我带几位太医院的御医过来诊治。”

柳老将军收回冷视华明月的目光，带着人进去诊断。

在旁跪着的华悬松了口气，幸好太子及时赶到，否则月月非被牵连不可。

华明月甩开长孙渊的手，“别指望我谢你。”

长孙渊看了她通红的眸子的一眼，道：“对于将军府来说，荣誉比性命重要，这点你应该清楚。”

在长孙渊看来，华明月跟普通的女子不同，敢于为坚持的事情与国公府断绝关系，丢弃一切，就凭这点来说，将军府的做法她必能理解。

华明月别开头，冷声道：“但我更清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更何况，现在将军府的做法根本是在白白送死，谈什么荣誉。”

长孙渊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那些藏在背后的利益纠葛，说了恐怕这个女人也听不进去。

“老将军，我们会诊完了。”为首的林御医和陈御医是之前跟华有义一起在法场问斩，被华明月所救的人之二。

“如何？”

林御医先开口道：“老将军，小将军的伤口按理说应该已经愈合，但现在却出现坏死，这……”

陈御医皱着眉接口，“情况确实危险。其实华院首是这方面的圣手，容御医也颇为精通，两人的诊断有些道理，但完全截肢相信并非唯一的方案，只是恐怕要等我们再商量商量才能决定。”

柳老将军面有缓色，问：“那要多久？”

“这……”

林御医和陈御医互相看了一眼，其实这太医院向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拖着拖着，人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大概、几个时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