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呆呆的看着吴鹤闲,而吴鹤闲招了招手,云彻现身,“主子。”
“去把巧云带过来。”吴鹤闲淡淡的吩咐道。
云彻很快离开,鹧鸪却安静下来,他不住的摇头,喃喃的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巧云,巧云你真的还活着吗?”
苏絮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在一旁听的唏嘘。如果七皇子真是为了让鹧鸪给他卖命,而做出来这种事,简直恶毒至极,令人发指。
鹧鸪给他卖命五年,如今知道真相,以后该如何自处?
这世上,果真没有生来便是大奸大恶之人,苏絮有些后悔,若不是毒气,鹧鸪也不会残废一双腿。
但是转念一想,这些年,死在他刀下的人,又何其无辜?要怪,只能怪那七皇子太过恶毒!
没多久,云彻带回来一个女人,走到吴鹤闲面前,道,“主子,人带来了。”
那女人身体瘦弱,长的高挑,穿着一身浅棕色的粗布麻衣,头发随意的挽着,一张脸上粉黛未施,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
她的一条袖筒,空荡荡的垂着,缺了一条胳膊。
鹧鸪一看到她,人就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撞击铁锁,双目赤红,“巧云!巧云!巧云啊!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女人看到鹧鸪的那一刻,也定定的不动了,她眼里涌出泪水,就像是一个走到绝路的旅人突然看见了希望一般,嘴唇颤抖着,“鹧鸪……”
她突然朝鹧鸪跑去,跑到他面前,颤抖的抬起手,“鹧鸪,真的是你……”
鹧鸪早已经泪流满面,“是我,是我!巧云!真的是我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再次看见他的巧云,活生生的巧云!
距离他们夫妻生离死别,已经过去整整五年!
鹧鸪看着趴在自己怀里,哭成了泪人儿的女人,眼睛里露出痛苦神色,他抬起头,看向吴鹤闲,苦涩一笑!
“九皇子,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我绝不隐瞒一个字!只求,你将那害我们夫妻至此的贼人,杀人正法!”
是的,他已经相信了吴鹤闲的话,对七皇子的恨意犹如疯狂滋长的野草,在心里狠狠冒头!
这五年,他将七皇子视为恩人,为他卖命,害了多少人!如今,他终于醒悟,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往后余生,他只愿陪伴在巧云左右,再不涉足江湖朝堂一分一毫!
可是,他也要看着七皇子不得好死!
“他要我做的事不多,也从来不会跟我解释,一般要我出手的事,都是要杀人的事。”
鹧鸪平静的将自己这五年所杀的每一个人都说了出来,包括京都的许多官员家眷,多次刺杀吴鹤闲,上京的文家,还有奉命刺杀苏絮却没成功。
苏絮听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为了让官员归顺自己,不惜抓了人家的家眷胁迫,等到人家从了,却又将家眷杀死……
甚至,多次刺杀吴鹤闲,他们可是手足啊!
果然皇宫之内,没有亲情,甚至没有良知!
文景涛听着鹧鸪说出杀害文家七十三口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眼睛通红,再也忍不住,转身走了出去!
“七皇子的全部势力,你可知道?”吴鹤闲看向鹧鸪,问道。
鹧鸪想了一会,才道,“京都那些,我知道的差不多,但是除了京都之外,他应该还有势力,谁都知道他养了兵马,可是谁都不知道他的兵马养在哪里。”鹧鸪说。
吴鹤闲点了点头,巧云有些忐忑的道,“恩公,鹧鸪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吴鹤闲摇摇头,淡声道,“你们久未相见,好好说说话吧,我会找机会送你们离开。”
他让人把鹧鸪身上的铁链打开,便带着苏絮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鹧鸪因为铁链解开而双腿无力瘫倒在地上的声音,和巧云惊慌的叫喊,“你怎么了?鹧鸪,你的腿怎么了?”
二人脚步微顿,却是并没有停下来。
从大牢里出来,吴鹤闲看到苏絮脸上的唏嘘,沉默了一下,道,“是觉得七哥做的太残忍了吗?”
苏絮点了点头,沉默着。
吴鹤闲微微抿了下嘴角,那句“我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没有说的出口。
“古往今来,但凡是皇子,皆是手染鲜血。”他轻声道,“有时候,哪怕你不想要参与其中,可是为了自保,也只能逼不得已,做一些事。”
苏絮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些明白他视人命如草芥是怎么来得了。
吴鹤闲沉默着,他心里巨大的煎熬,他一直都知道,苏絮有多纯净,有多正气,她连个下人都不愿动手去杀死——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与她之间,差别有多么的大。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强行将她拖到自己的世界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