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北溟应着，听起来她中气相当足，应该没大事，他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按了一圈她也没叫疼，他的脑子自动重播了一遍她滚下楼梯的那个场景，中途还非常有架势地单掌一撑跳了起来，还以为功夫少女艺惊全场，结果落下来摔成四脚趴差的再难看不过。

这个，他知道他不该笑的。可是知道她没事后，他忍不住了。还没怎么放开笑呢，只是嘴角弯了起来，正碰到苏娩从他怀里偷偷抬眼看，一看就逮个正着，小姑娘哗哗地眼泪又奔放了：“你笑话我，你居然也笑话我！”其他人更没法想象了，她从此消失再不见人了行吗？娘。亲啊！她丢人丢大发了可怎么办啊！

她不这么悲痛还好，她一这样，顾北溟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一个笑一个哭，哭的那个使劲掐笑的那个。

顾北溟痛叫，缩了缩躲她的手，又用手挡，可苏娩身手比他好太多，他挡这边，手还没摆好，那边又被掐了。一边吃痛好几下，顾北溟脸上挂不住了，“喂！”

苏娩眨巴着眼睛，眼泪汪汪，声音哽咽：“不许笑。”

“好，好，不笑。”完了，他又要笑了。把苏娩放到一边，顾北溟探身到前面拿纸巾盒，借这动作掩饰一下他的大笑脸。拿个纸巾拿了好一会，抖肩膀笑半天总算把笑意压下去了，回身过来，拿纸巾给她擦擦，看她皱巴着小。脸团，大眼蓄着泪，那表情真是太可怜了。顾北溟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忍不住又笑。苏娩用控诉的表情看他，顾北溟见状嘴都合不拢，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是挺有同情心的人，真的。

苏娩瞪着他，瞪着瞪着，突然两眼一闭，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顾北溟大笑中吓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愣了一愣，惊慌大叫：“苏娩！”

苏娩完全没反应。

顾北溟慌得探身查看，他真是大意了，谁从这么高楼梯滚下来会没事的？糟了糟了！“苏娩！”得赶紧送她去医院，他真是弱智，笑什么笑，把救治都耽误了。刚要起身，脸还靠近着她的脸，突然苏娩一只眼睁开，又闭回去了。

顾北溟那颗心一下又跳了起来！

这次愣了好半天，反应过来了：“你装的？！”死小孩，有这么吓哥的吗？

“脚都痛死了，你还笑。”苏娩又睁开一只眼，这次居然是另一只，然后很快又闭上了。

显摆自己年轻眼睛灵活还是怎么地？顾北溟被她吓得魂都快没了，这心情大起大落，他一把年纪了受不了好吧！

苏娩嗡声嗡气地抱怨：“脚好痛。”

哼，撒娇呢？撒娇也不能弥补她吓唬他的错。

“人家可难过了。”嘟囔着继续抱怨，声音软得不行。

犯规！犯规赢了太不厚道。顾北溟没好气，戳她额头：“我说扶你你不要，得意忘形的结果。”

“明明是鞋不好。”苏娩倏地睁开眼，想起这滚下楼梯的人间惨剧就羞忿难当。“以后谁再让我穿这样的鞋子，我就……”跟他拼命这四字在她顾北溟瞪视下咽回去了。

“就怎样？”能让她穿的只有他了，她想怎样？

“揍他呗。”小小声没什么气势，但是不吐不快。

“哼。”顾北溟没好气，但又怪自己，这小笨蛋确实不是穿细高跟的料，他脑子抽风干嘛逼她穿，幸好没摔出大事来。“我带你去医院！”不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不放心。

帮她把姿势摆好，脚放平，鞋子丢一边。顾北溟钻出车外绕去驾驶座。这时候看到顾庭树、顾岱山他们也过来取车了。他们看到顾北溟还在，忙问苏娩怎样？顾北溟转头看，苏娩横在后座一个劲冲他打手势。“她没事，就是扭了脚，我带她去医院。”

“严重吗？”顾庭树走过来查看。

苏娩立马闭眼装死，顾北溟又好气又好笑，跟顾庭树说没事，回头电话再联系。拒绝打开车门，挥挥手，给顾庭树一个眼色，顾庭树会意退后一步。顾北溟冲众人又招呼一声，上车启动车子走了。

车子开上了路，苏娩忽然在后座那坐了起来。顾北溟又吓一跳。还没开口，就被苏娩抢先了：“我短期内就不见客了啊。”丢人丢得太过，她不好意思见人。

“哼，你倒是对我很好意思。”又是掐又是埋怨的，还敢扬言揍他。

苏娩嘟了嘴冲他扮鬼脸，娇嗔的样子让顾北溟的心一跳，赶紧把目光从后视镜那转回来，不再看她。过一会，清了清嗓子，他又问：“很疼吗？”

“还好。”苏娩很沮丧，身上的疼都抵不过心口的痛啊！越想越难过，躺倒下来，“顾北溟，我想回家。”

“回不去了啊。”顾北溟哄她。

“为何？”苏娩很惊奇的语气。

“你都过来了，怎么回去？”他也不会让啊。

“我是说我们的家。不想去医院，回家行吗？”

“不行。”答得恶声恶气，只是“我们的家”这个说法，让顾北溟狠狠感动了一把。

医院到了，顾北溟不管苏娩耍赖，把她从车子里抱了出来。苏娩跟他商量，一会要是大夫问怎么伤的，就说她踩到石子扭了下，别说滚下楼梯。

“不行。”滚下楼梯跟踩石子差太远了，不能误导医生的诊断。“而且踩石子就伤成这样比滚楼梯更蠢。”

“才没有蠢。”苏娩又掐他。顾北溟吃痛吸口气，心想他脱了衣服检下伤说不定比她伤得还重。两人斗着嘴进了医院，医院护工看到，赶紧拖了把轮椅过来，顾北溟把苏娩放上去，护工帮着他推到急诊。急诊那有医生马上过来了解情况，顾北溟跟他简单说了下是摔伤，楼梯顶摔到楼梯底，脚扭了，走不了，身上其他伤还不清楚，需要做些骨科和内外伤检查，最好能拍个CT。医生听到说明，相当重视，问他病患在哪？

顾北溟一愣，在哪？还用问吗？这个大人坐在旁边……等等，苏娩呢？

顾北溟转头四望，终于看到那小姑娘正推着轮椅在不远处转圈玩呢，轮椅她控制得不熟，越转圈就越滑得远。

“苏娩！”这死小孩也太调皮了。几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捉回来。苏娩还抬头跟他说：“这椅子当真是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