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溪不说话,他也自己酒杯满上,也给楚易瑶的满上。这讨厌的女人在抱怨什么劲,他才是比较凄苦的那一个吧。
顾北溟和苏娩现在确实在吃饭,不过是在啃三明治。顾北溟自己做的。因为他接到电话,之前一直努力在接触的美国影视公司的老板突然说有个业内朋友的聚会,想请顾北溟参加。顾北溟叫醒了苏娩,没办法带她出门吃大餐,只好先求不让她饿肚子。草草做了两份三明治给她,跟她说了情况。苏娩眼睛一亮,很替顾北溟高兴。
“那人想带你们见朋友,那就是把你们当朋友。”
顾北溟笑笑:“那不一定。”那人很难缠,也颇有些看不起他们的感觉,但这些不必让苏娩知道。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这里别人是老大,他们有求于人,自然就得咬牙坚持,所谓能屈能伸,方可成功。如果真当他们是朋友,当然不会临到聚会时间才提出邀请,这样他们没有时间准备,让别人仓促造成不便就是不礼貌,那人不会不懂。但无论如何,这是个机会,他们一定得去。
“等一下,我有带礼物,会带来好运的。”苏娩跳下桌子兴冲冲去翻她的行李箱。“看,这是幸运糖果。”拆开了给顾北溟嘴里塞一颗。“幸运牛肉干。”这个先不拆。“幸运戒烟贴。这个等明天你有空的时候教你用。”再拿一样,“幸运巧克力。”这个也先不拆。
接着继续翻,“当当当,这是幸运领带。是奶奶给你买的。再看,幸运袖扣,这个是我买的。”本来想买更大点的东西,结果都太贵了,她只好挑个小的。可是连小的都有超贵的,于是她挑了个便宜点的。这次真是把老本都花干净了,她的零花钱全军覆没。不过她一点不心疼。
“我把那边的运气都装箱带过来了。”她认真说,煞有介事。
“谢谢你。”顾北溟微笑。“这袖扣我就用了。”苏娩用力点头,眼睛笑得弯弯的。
顾北溟进房间冲个战斗澡,吹好头发定好发型,擦好面霜,喷好古龙水,挑外套,戴好袖扣,再走出来已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苏娩趴在椅背上看他,觉得他真是好看,看久了,心会怦怦跳。
“好了,我要出门了。琪琪陪你在这,有什么需要跟她说,我们办完事就回来。”顾北溟交代着,看了看苏娩,心里真舍不得。“过来,给我个幸运的拥抱吧。”
苏娩也顾不上旁边有人在看,直觉告诉她顾北溟要去参加的这个聚会很重要,他这么重视,她希望他一切顺利。苏娩扑过去,用力抱住顾北溟:“我可有运气了,真的。”要不然她怎么会遇到他呢。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帮助她。她真的是超级幸运的一个人,她完全不介意把自己的幸运过给他,她希望能全部过给他,只要他需要。
顾北溟大笑,也回了她一个拥抱,其实他想做的是更亲密的事,比如,一个“幸运”的吻。可是现在不是诱拐一个吻的时候,他必须得走了。
顾北溟跟钱紫阳进了电梯,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收敛起来。“你怎么看?”钱紫阳问。
“车到山前必有路,见招拆招吧。”努力到现在,没理由退缩。
顾北溟知道要达成目标不容易,但他也会因为压力而烦躁,只是苏娩来了,居然真的来了,她真的是想做就做。她忽然到了身边,他觉得不烦了。他真的相信,她是他的幸运女神。
幸运女神现在在跟杜琪琪啃牛肉干。零食摆在桌上,薄荷糖开了袋,杜琪琪一边跟苏娩说话一边就顺手拿了一颗吃,苏娩一看,那个心疼。这是给顾北溟戒烟吃的,虽然她带了好几包过来,但也得省着点,被别人吃了她真不愿意。
苏娩一边检讨着自己小气一边企图不动声色要把糖挪走,杜琪琪没注意,一边说着这边的新鲜事一边又拿了一颗。苏娩盯着那糖忍痛咬牙,后一想顾北溟不太爱吃牛肉干,还是让牛肉干献身好了。她拆开袋牛肉干,默默换走了糖。杜琪琪从头到尾都没留心到苏娩居然有这样的内心挣扎,有牛肉干她就啃牛肉干,还在继续说美国这边遇到的事。
话说杜琪琪干这行也好几年,尤其跟在钱紫阳手底下办事,也算见多识广,但这次在美国还是觉得经历了不少,既憋屈又热血。
“也就是这次有机会见识二少怎么办事的,这才算认识了二少啊。不瞒你说,我从前特别佩服我家老大,就是钱紫阳。他真是脑子灵,抗压力特强,什么事到了他那好象都不是事,再紧急再糟糕的状况他总有办法解决。他对二少言听计从,我还觉得这是给人打工的,是要有打工的样子。可这次我算知道,我家老大那是真服气二少,所以这么死心塌地。”杜琪琪这么些日子压力也大,总算碰着个愿意听她倒心情的,赶紧疏解一下。
苏娩听得入迷,催琪琪姐赶紧说说都什么情况。杜琪琪就把她知道的挑着简单的说了说,怎么碰钉子了,怎么看人脸色了,怎么绕着圈子谈判了,怎么抬头挺胸营销自己了。
苏娩听得一知半解。
顾北溟回到住处,把苏娩吓了一跳,怎么醉成这样。
杜琪琪倒是很有经验,临走交代苏娩冰箱里那黄色的饮料是醒酒用的,让苏娩给顾北溟喝。又说了如果不太清醒最好不要泡澡洗澡,免得摔了磕了。
苏娩跟在顾北溟身后转。可是顾北溟还用不着她扶,走得也挺稳,说话也没有大舌头,就是一直在笑。“我没事,不算醉。”他笑着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向她伸出手。
“不顺利吗?”苏娩把手交给他,任他把自己拉进怀里搂着,有些担心。
顾北溟没回答。有些迟钝的脑子过了一会反应过来,他明明在笑,而苏娩却看出来他并不顺利。顾北溟叹了口气,不装了,他累了,苏娩能看出来。
“我去洗个澡。”他咕哝着要起身。
“琪琪姐说不能洗。”
“我没醉。”
“明明醉了。”
“身上太臭不舒服。”他也不想熏到她。
苏娩用力吸了吸鼻子,宣布:“还好,不算太臭,不用洗。”
顾北溟低头,鼻尖抵着她的,“你狗鼻子啊,这么不灵。”
他的脸挨得这么近,苏娩的心怦怦跳。然后拼命想话题转开注意力,等一下,抓到把柄了,他真的醉了,狗鼻子很灵的,他却说这么不灵,他醉糊涂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他在搂着她,也不知道他快要亲上她了吧。
顾北溟是准备一亲芳泽,她的唇离他很近,他头一偏就要吻上去,可苏娩这时候却一扭头,胳膊伸到他腋下,撑着他的背,一使劲,把他推了起来。“我扶你去床上睡会吧。”
顾北溟被她半扶半推着走,扁了嘴很不高兴,差一点要亲到了,就差一点,真是不顺心。
“我渴。”不顺心就得闹一闹。
“行,行。”苏娩把他扶上床,替他脱了鞋。然后飞奔进厨房开了冰箱拿了醒酒的饮料。跑回房间的时候想起冰箱里要常备这种饮料,那就是说他常常喝醉吧。苏娩心疼,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喂他喝了几口。
顾北溟喝够了,又闹:“我要洗澡。”
“不行。”
“那要脱衣服。”
“行。”苏娩答应得超爽快。
顾北溟一愣,这么豪迈?然后就看到苏娩转身去翻他的衣柜,再然后一套睡衣兜头丢了过来:“把睡衣换上赶紧睡。”
顾北溟没动,苏娩瞪过来:“不换吗?”
“醉得胳膊动不了。”反正他醉了,胡闹有理。
“动不了也好,省得打晕了,就这样睡。”薄毯一扯盖住他,搞定。
顾北溟把毯子拨下来,露出脑袋,装出一副可怜相:“你不帮我换吗?”
“我是谁?”苏娩问。
“苏娩啊。”
“答对了,所以你还很清醒,不用人帮着换衣服。”苏娩面上冷静镇定,实则心乱七八糟的跳,开玩笑,她要是帮他换衣,回头他清醒过来责怪她不知羞耻可怎么办?那她还哪有脸见他。
“我出去一下,你换衣服,我一会进来看看你。”苏娩板着脸出去了,严肃地把门一关,蹦到客厅脸红跺脚,顾北溟喝醉了像孩子,还羞人,而她居然超喜欢。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他是顾北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