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能帮上宋兄的,便谨以此略尽绵薄之力。”
“君兄别这般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宋海满眼感激,若无君帆他如何能见识到长安的锦绣繁华。
宋嫣然笑了笑,将罐子推给他,“秋闱之前宋兄便别再来找我了。”
“这是为何?君兄可是有什么事?”宋海急急问道。
宋嫣然摇摇头,“秋闱就快到了,这段时间宋兄该收心好好读书了,待秋闱过后我再与宋兄谈古论今,吟诵风雅。”
字里行间皆在为宋海考虑,如此体贴的友人让宋海心中无比熨帖。
再想到自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便叱骂君帆是狐朋狗友,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君兄,我自会好好读书的,再者你不也说我定会高中吗,何至于耽误你我兄弟见面。”
宋嫣然摇摇头,“宋兄安心备考吧,否则你整日往出跑,家里人瞧了怕也要误会你。
正好这段时间我要出门一趟,待秋闱之后宋兄再来寻我吧。”
宋海心口一窒,目光复杂的看着宋嫣然,终还是不大情愿的点头应下。
他怎么忘了,君兄擅长卜算,难道是算出他与家人争执,这才借故离开?
宋海抱着瓷罐,心里一如这罐子般沉甸甸的。
君兄一个外人为他处处考虑,反观父母却只知一味要求他上进刻苦,宋海脚步沉重的离开,心里烦闷不已,却没看见背后宋嫣然那冰冷狠绝的目光。
宋海这条鱼钓的差不多,剩下的便是静待时机,她也该去忙其他的事了。
宋嫣然与掌柜交代一番便准备离开,可刚迈出店门便看见了苏钰的玄色马车。
她埋下头,正要侧身溜走,身后传来冷若玉石般的嗓音,“站住。”
宋嫣然脚步顿住,身子僵硬的转过身,仿佛刚看见苏钰般,朝着他扬唇笑了笑,“见过宁王爷,真是好巧啊。”
苏钰淡淡睨她一眼,道了句“上来”便撂下了帘子,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宋嫣然抿抿唇,不情不愿的挪步踏上了马车,因有前车之鉴,这次宋嫣然坐稳后便用力抓住椅子的边沿,免得再被颠下去。
苏钰瞥见了,略皱了下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又是这副打扮。”苏钰语气平淡,但宋嫣然还是能瞧出他的嫌弃来。
宋嫣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抿唇笑了笑,谁知道苏钰的眉心蹙得更紧了,甚至一度抬手扶上额头,敛眸沉沉道:“别笑,更丑了。”
宋嫣然:“……”
她丑怎么了,又没逼着他看。
马车缓缓驶进,宋嫣然抬手掀起车帘一角,向外张望,“王爷,我们这是去哪?”
“去吃饭。”
“可小女方才吃过了,王爷自己去便好,就不劳您破费了。”宋嫣然小心翼翼的开口。
苏钰抬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兵法,倚靠着车壁慢慢翻阅起来,神情专注,显然不想再与她多说。
宋嫣然微微沉了口气,抿唇不语。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她忍了!
马车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响,可那双墨眸的视线却早就掠过书册落在了少女身上,闲适,温和,如春日午后的日光,轻柔的连花上的蝴蝶都不会惊动。
看着少女脸上的两道浓眉时而紧蹙,时而无奈的舒展,苏钰的唇无意识的轻勾起来,一声淡笑宛若破云的暖阳,冲淡了寒凉,却惊动了蝴蝶。
宋嫣然抬眼看去,日光透过被风吹起的帘角落在他眸中,里面的光细碎而温柔,糅杂着春风细雨、月华星辉等所有世间美好,足以让人放下所有心防,轻而易举沉沦其中。
“主子,到了。”
墨西的声音似一道惊雷在宋嫣然脑中乍响,她慌忙回神,气息微促,似险些溺进了那潭春水中,迫不及待的先行跳下了马车。
马车并未停在某处酒楼门前,反是停在了一条狭长的巷子前,两侧高墙耸立,使得巷子透不进多少日光,成年累月的青苔爬满了墙角,即便在这盛夏之际也散发着雨后潮湿的气味。
宋嫣然怔了怔,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身问道:“王爷,我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苏钰不知何时将广袖云衫脱了下来,只着一件月色交襟长衫,少了分华贵,添了丝温润,瞧着更像芝兰玉树的清贵公子,只如何都是好看的。
苏钰行至巷口,回身睨她一眼,“还不跟上。”
顿了顿,复又补了句,“待会儿再看也不迟。”
宋嫣然登时红了脸,羞恼之下在心里暗啐苏钰臭不要脸,她只是在想事情,才没有看他出神呢!
宋嫣然慢吞吞的跟在苏钰身后,时不时投去一个凶狠的眼神,苏钰恍若未见,不多时脚步停在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前。
门口坐着一个小男孩儿一个小女娃,小男孩儿瞧见了他们,伸着脖子朝屋内喊道:“娘,有客人来了,是一个好看的叔叔和一个大哥哥!”
宋嫣然:“?”她就不配有个形容词吗?
苏钰也皱了下眉,他看着竟比她大了一个辈分吗?
宋嫣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便蹲下身子含笑看着两个小孩儿,柔声道:“他是好看的叔叔,那我是什么样的大哥哥呀?”
就在宋嫣然以为自己至少能得个“温柔”的形容词,便见那小女娃眨了眨水灵灵大眼睛,干脆利落的回道:“有点奇怪的大哥哥。”
“呵。”苏钰终是忍俊不禁,弯唇笑起。
这一抹笑似冲破了疏冷的禁制,没有丝毫的掩饰与压抑,眉若青山目若水,面色如玉眉目如画,倾世之貌似圆月之辉,皎洁温淳。
宋嫣然定定的看着苏钰,见惯了他的淡漠清冷,恍然见此她竟蓦地生出一种念头来,能换他此番一笑,便是让她再丑些似也心甘,若能让他一世开怀,付出得再多些,似也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