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与他义绝!”
金氏昨夜应是哭了许久,双眼红肿,失了往日的妩媚柔婉,一夜之间她本就清瘦的身姿显得愈加单薄,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落进尘埃中。
可就是这样的她,一字一顿吐字如钉,无比决绝,眼中再无迟疑与柔弱。
“义绝”二字犹如一记惊雷,惊得屋内的三人一时皆怔愣无言。
金老太爷先行回过神来,眼中满是疼惜,“娇娇,你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我与你兄长呢。”
金氏却上前行至金老太爷身前,俯身跪地,行跪拜大礼。
“娇娇,你这是做什么!”金老太爷惊得站起身,抬手便要去扶金氏起身。
金氏却郑重一拜,目不转睛的看着金老太爷道:“女儿不孝,所遇非人,当年不听父兄劝阻嫁给了这等人面兽心之辈。”
宋清君冷冷看着她,眼中的寒光锋利无比。
“女儿已经让父兄忧心多年,如今绝对不能让这等卑鄙小人再染指我金家的产业!”若她的隐忍退让换来的是他们的得寸进尺,那这一次她再不会退缩。
“娇娇!”金老太爷痛心疾首,“银钱不过身外俗物,为父只要你们安好啊!”
金氏却已然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不移,“父亲,宋家的那些畜生已经占了我金家太多的便宜,从今以后女儿绝不会再让他们碰我金家一个铜板,否则女儿宁愿找条绳子吊死,也绝不会牵连金家!”
说完,金氏起身,转头看着宋清君,“宋清君,你不是要告官吗,好吗,我们一起,将这些年一桩一桩一件件的事全都放在明面上好好说说!”
金氏大有玉石俱焚之态,这并不是宋清君想看到的,他更希望和平的解决,于是他眯了眯眼,故作不在意的冷冷笑道:“好啊,我无所谓的,只要你不怕嫣然沦为长安笑柄。”
金氏的心狠狠一痛,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软肋,正如金氏是金老太爷的心尖一般,宋嫣然又何尝不是金氏的宝贝。
“我也无所谓的。”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女一身红裙灼灼似火,就连清晨稍显清冷的曦光都被她所点燃。
她一步步走进屋内,目光冷若寒霜,又沉敛如古井,翻卷起的裙摆宛若一朵朵展开的罂粟,带着危险锋利的美。
宋嫣然目不斜视的走到金氏身边,轻轻握住了金氏的手,对着金氏浅浅一笑,刹那间寒雪消融,暖若三春,“娘,我支持你,我陪你一同去官府。”
“宋嫣然!”一直从容淡然的宋清君拍案而起,冷声叱道:“你个不孝之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就不怕丢尽脸面,名声尽毁吗?
你以为你娘与我义绝后,长安人家还会娶你一个父母义绝之女吗?”
宋嫣然仿若未闻,只轻轻在金氏耳边低低道;“娘亲尽管义绝,我自有办法离开宋府。”
金氏一怔,抬头却见宋嫣然对她轻轻眨了眨眼,明明只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却总能让金氏觉得心安妥帖。
“嫣然……”金老太爷也显然没想到宋嫣然会如此。
宋嫣然扬唇对他们清浅一笑,脸上无半分忧色,“外祖父,大舅舅,我们一同去吧,好不好?”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们一同去用饭吧!”
看着女儿与外孙女郑重的目光,金老太爷闭了闭眼眸,再睁开时那双历经沧桑的眼中再现杀伐果断的冷戾,“好,今日我金府便与宋府义绝!”
疯了,这群人简直都疯了!
宋清君怒不可遏,“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怪我不念旧情!”
宋清君狠狠瞪着金氏,眼中的怒火几似想将她湮没焚尽,“既然你想做人喊打的荡妇,那我便成全你!”
宋清君拂袖欲走,既然要打官司自要他们先告才能占据上风。
“父亲。”少女清凉的嗓音让他顿住了脚步。
他以为宋嫣然要求他回心转意,冷冷转身,却见少女忽然朝他迈步而来,未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抹寒光闪现,下一瞬他脖上一痛,身体竟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