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而慢地开口说道:“皇上,微臣近些年来思乡情切,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未能猎到猎物,还望您恕罪。”
他声音低哑好像是真的,得了什么重病似的,到最后还咳嗽两声。
茴新月神情紧张,痴痴地望着他。
皇帝原是想拿谢沉开刀的,结果他一上来就一副得了肺痨,时日无多的状态,反倒叫他堂堂一国之君,不好意思去针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质子。
只漠然道:“是吗?你那父皇也是狠心,看你来大齐这么多年,他连封书信都未曾有过。”
谢沉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何止是没有书信,他那父皇狼子野心,若不是没有除掉自己的必要,他恐怕早就下死手了。
再开口时,音色都带了几分颤抖,道:“皇上,我为大梁国的安定而来,愿两国和平昌盛,切断与大梁国君的来往,也是必然的。”
称呼的是“大梁国君”,而非“父皇。”
“哦?”
宣承辉眼中含了几分笑意,心情大好,懒得同谢沉继续理论下去,他已经认定的面前的质子不过是个不学无术,胆小懦弱之人,在自己面前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是大梁的人。
半分骨气都无,便不指望他能兴起什么波浪了。
“嗯,既是身子不适,就该多休养才好,退下吧。”
“是。”
谢沉又行了一礼,转身时,为了彻底打消天子的顾虑,他故意装作脚步踉跄,下台阶时,猛然无力扑了下去。
旁边宫女太监伸手欲扶,又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只能快步上前站在旁边,低声询问着谢沉怎么了。
夜宴之上,短暂的插曲令众位宾客哄堂大笑,皇帝袖子一挥,命人把谢沉带了下去。
刚出宴会厅的视线,谢沉面无表情站直身子,整了整衣领袖口,声音中带着寒意命令道:“去吧,继续盯着,有什么事情及时汇报。”
“是。”
“是。”
几个小太监点头离去,他望着静谧的夜色,不远处丝竹声,歌舞声,飘旋回荡,明明离得这么近,却跟自己没什么交集。
如此想着,脑海中又闪过茴墨忧心紧促的眉头,不禁微微愣神,暗道:她是为我而担忧吗?
一出即将掀起的腥风暴雨被谢沉巧妙的遏制在摇篮中,坐在一旁的茴墨长长舒了口气,发现袖中的手帕已被自己硬生生扯烂了。
她一怔,一个诡异的念头浮了上来,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乎谢沉。
“殿下,我头有些晕,想出去透透气。”
茴新月捂着心口,一脸不适地交代完,宣煜没多想,道:“去吧,叫人跟着。”
“嗯。”
茴新月脚步匆匆从偏门出去,珠儿看自家主子脚步越来越快,她提裙子都难追上,急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把嘴闭上,不跟的话待在原地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