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窗外的交谈声吵醒的。
伸了个懒腰,往墙上一看,十二点半了。
等等,这小旅馆的墙上什么时候还挂了个钟?
我揉着脑门坐起来,触手却引来一阵刺痛。
又轻轻摸了摸,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贴着一块创可贴。
我彻底回过神来,哦对,我现在住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家。
他叫程……程什么来着?
我对自己有点无语了,昨天也没喝多少啊,怎么连个人名都记不住,还稀里糊涂地租了人家的房子。
我掀开窗帘,发现我窗户外面就坐着个大肚子的男人。
他身上穿着个洗得发黄的大背心,下摆卷上去,露出一半肚皮,右手拿着个蒲扇不停地扇。
与我一墙之隔的小卖店里面似乎有人,他拿了点什么走到门口,然后几个钢镚碰撞的声音响起。
他朝大肚子男人道,“刘叔,钱放台子上了啊!”
刘叔扬扬蒲扇,“好嘞!”
我听了一会儿墙角,弄明白小程家这小卖店没有店员,买货交钱全凭自觉。
这位刘叔是他邻居,退休了,平日里没啥事就帮他看着点。
真是……民风淳朴。
我现在毕竟是个“躲债的”,也不便出去,被越多的人看见,说不定还要给他们惹麻烦。
我洗了把脸,发现自己的头发乱得像女鬼,算了,现在我也不用以色侍人了,管他的。
要说这地方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外卖不发达。
好在我在外面这么多年,厨艺练得算还不错,但厨房里实在太空了,我只能拿两根快过期的火腿肠蒸了锅简易版的煲仔饭。
下午四点,有人进来了。
虽然理智知道应该不大可能是丁浩昌的人,但我还是立刻从床上翻下来,紧紧贴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我刚靠上去,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苏洛,你……还在吗?”
我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果然看到小程那张嫩的能掐出水儿的脸。
“在呢,话说你到底干什么的,都不用上班的吗?”
“我读书。”
“高中生?!”
“没有,读大专。这不,没课就回来看看,怕你、怕你住得不习惯。”
“你是怕我跑了吧?”我笑他,“房租我都交了,你怕什么?我要是真跑了,你还能再租一次,白白多赚一笔。”
他却只摇头,不说话。
“对了,你叫程什么来着?我昨天可能喝多了,脑子不记事儿。”
他眼睛蓦地睁大,好像对我没记住他名字很受伤似的,声音都低了下来。
“……嘉予,我叫程嘉予。嘉宾的嘉,给予的予。”
说完,还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没当回事,“哦,程嘉予,我中午做了饭,你饿的话,去锅里盛就行。”
他倒真像饿极了,把剩的那些都吃了,一粒米都没剩。
我看得好笑,“以后我要是做饭,就都给你带一口吧,要是学校的饭不好吃,你还可以带着。”
他眼睛又亮起来,让我无端想起那种聪明又顽皮的边牧。
程嘉予请了小半天假,便如约帮我回旅馆拿行李,我还给了他五十的跑腿费。
就这样,我在他家的小屋住了下来,他的房间在二楼,比我这间屋子大一些,外面还隔出来一个小起居室。
我在他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一称体重,重了四斤,吓得我大惊失色。
于是这天程嘉予回来,便看见我穿着瑜伽服,在他房间门口的起居室跳操。
他之前说过,这里可以共用,我便也没多客气,毕竟我那房间太小了,伸展不开。
我气喘吁吁,“我在减肥,你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