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为春官太史,他掌星象历法,地位虽不如大宗伯但威望更高,他曾在蓬莱山修习过观星术,与疆德子和萧琅也算半个同门,阴阳家颁布的历法亦是先交与他整理后再交给商王公布天下,商王室的各条星轨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宗伯作为春官第一人一向对作为属下的太史十分照拂,若这两人联手欺骗王子服,完全不必与阴阳巫勾结,说出的话可信度之高由不得王子服不相信,但据闻这二人对王子服崇敬有加,甚至将其当做是商王室的唯一救星,怎会突然心生嫉恨倒戈相向要害其性命呢,难不成他们投靠了太子子辛,改为为太子服务?
太子子辛便是除大宗伯和太史之外的第三人。
商子辛之荒诞世间少有,若说游戏人间却又十分看重太子之位,一心想着商王赶紧退位好让他上位。可商武庚刚过不惑,每日食肉饮酒逗弄幼妃,滋润得不得了,怎么可能现在就退位。
即便商武庚想早早传位与商子辛,自己退入后宫颐养天年,王子服也决不会同意,他不允许荒唐的商子辛成为下一任商王继续败坏国祚朝纲。听闻王子服早已与宗室族亲秘密商谋重立太子,新太子可以平庸无能胆小怯懦但不允许他像商子辛一样无耻,传言如此,只是不知真假。
许是这个秘密被商子辛察觉到,由此忌恨上了王子服,于是勾结阴阳巫断其生路。
这个动机十分明确,说法也过得去,只是太过明显和刻意,难免不令人生疑。而阴阳巫又给了商子辛什么好处,他竟敢与“邪教徒”掺和在一起……
萧琅拥着锦衾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间又想到了东原与西夷异常强盛的国脉,那东西二王又给了阴阳巫什么好处能让鄢君这般帮衬?
阴阳巫先是与东原和西夷联手吞并各小国,“沉寂”多年后又突然出现,甚至能进入各国王宫走动,如今又攀上了汤邑商王室,难道鄢君欲将天下诸侯一网打尽,也要做那天下共主不成?
可鄢君一肚子坏水儿,一心追求长生之道,这天下共主的位子万万不可让给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琅从床上跳起来想要告诉无名字去,但转念一想这些事想必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再去说恐怕又要遭他一番嘲笑。
她复躺下,揪着锦衾准备入睡,然而刚合眼不多时,恍惚感觉眼前似有亮光。
萧琅睁开眼睛,晨曦的柔光照着殿外湖泊与银白的玉石地面大亮,反射的光芒影影绰绰攀上了花窗,看模样今日是个大晴的好天气。
蓬莱是最早日出的地方,但这日头早得也太不近人情了,萧琅哀叹自己昨夜七想八想睡不着,一不留神儿便浪费了大好时光,她扯过锦衾蒙住脸,假装还是深夜。
疆德子在外面敲她的窗,一下不停地敲着,一边敲一边喊萧琅起床,“疆景子起来了,天色大亮了,该上课了……起来了没有?疆景子,赶紧起来练功了,疆景子……你是不是要我进去掀你衾褥你才肯起啊?疆景子你听见没有……”
“别喊了!疆景子死了!”萧琅咆哮一声又将脑袋埋进锦衾里,对外面的声音佯作未闻。
“死了是吗?”疆德子停手,将子冉喊过来,让她将疆景子的“尸体”拖出来,子冉满口答应。
子冉是习武之人,手劲大得不可思议,她若说拖当真会做到,萧琅赶紧跳起来说“起了起了”,房外的人叮嘱她速度快一点,听萧琅应了声才一起走了。
萧琅洗了把脸还是困得睁不开眼睛,一上午都一脸迷茫冷漠的表情,无名子检查课业也自然没有通过,于是罚她去山下阳宗弟子处跟着伏且和子冉练功。
本以为阳宗师兄姊都像以前一样好说话,不曾想子冉先行一步警告他们不许放纵萧琅偷懒,由此一个比一个盯得紧,萧琅被“折磨”得哭唧唧。
这般约莫半月光景,已是进了腊月,山上一天比一天冷,稍下些小雪便结一层冰。
某日雪霁后,“惩罚期”已过的萧琅坐在广场旁的大石头上帮伏且看着新入门的阳宗弟子练功,个别新来的弟子看她是个小孩心里便不太服气,被她胖揍一顿后老实多了。
伏且回来瞧见自己的学生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少年却被气哭了。伏且呵斥他哭哭唧唧和女人似的,这少年被揍过之后又挨了呵斥,也是十分惹人同情。
萧琅躺在巨石上十分自在地翘着腿,子冉忽然一脸喜色地跑过来喊她,“疆景子,你猜猜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