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还像个孩子似的!容宣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她额头好像有些发热,也不敢躺下更不敢合眼,掌了灯坐在床边看书,不时伸手试一试温度,免得半夜高热把人烧糊涂了。
萧琅胡乱数落的那一长串他听了个大概,事情许是这般模样:
萧琅用小司南找到了疆德子的位置,就在西夷王宫太子东宫处,她便以为与阴阳巫勾结的季无止以某种手段困住了疆德子,于是跑到东宫找人,结果在东宫见到了与太子季无止是同一人的疆德子,还被他骗了进去抓去了阴阳巫总坛见鄢君。师兄妹二人许是因为一女子反目,疆德子听从鄢君的吩咐与众巫师袭击萧琅,不料被她逃了出去,疆德子到国宴上寻人试图将萧琅置于死地,只是不知为何最后又放弃了。
季无止是因为效忠鄢君欲杀萧琅,而后又出于旧情放过了她?
如此说来虽然很是合情合理,但容宣总感觉两人离宫时季无止眼中对萧琅的杀意令人无比胆寒,甚至要比从前对他起的杀心还要浓烈万倍,仿佛这师兄妹二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非置萧琅于死地不可解恨,这全然不像是因为效忠而勉强做出的选择,倒像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可萧琅是季无止抚养长大的,萧琅与季无止的关系甚至要比与无名子的关系还要亲密,若非国恨家仇岂会对她如此痛恨。但萧琅并未对西夷做什么,反倒是他对西夷动作频频,季无止为何不找他寻仇反而要杀萧琅,仅仅是因为效忠鄢君吗?亦或是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挑唆使然?
不过季无止会因为一个女人背叛阴阳家倒是令人感到无比惊奇!
季无止还是疆德子的时候曾多番反对萧琅与容宣相好,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堂堂疆德先生竟也会被男女情爱拉下神坛堕入泥沼,不过短短数年光阴便从一个光风霁月的阴阳方士变成了阴鸷可怖的红衣巫师,甚至为了那个女人背叛无名先生,更不惜与萧琅反目成仇杀之而后快,真可谓贻笑后人!
季无止算得上是容宣的“仇人”,如今仇人堕落为人不齿他应当高兴才是,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无比愤慨而倍感失望,仿佛遭受背叛的是他而非萧琅。
容宣幽幽太息,转脸望着萧琅沉睡的面容,目光绵密而情长,不知她是否已然入梦,怎地蹙起了眉心?
盏中油尽灯枯,眨眼便是天角稍白时分。
萧琅突然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表情愣忡呆讷,包裹的细布晕开大片血迹她犹不知。
靠在床边打盹的容宣被她吓了一跳,看她一脸茫然失措的模样便以为她梦魇了,急忙将她揽进怀里安抚着,“别怕……我在这儿……”
“我……我好像做了一个梦?”萧琅言语顿了顿,一下抱紧容宣难以置信地道,“我竟然做了一个梦!”
我成功了?!
萧琅心里又惊又喜,她偷习梦魇之术多年从未成功入梦,这次居然成功了!
“别怕,梦里都是假的……”容宣轻抚着她脊背,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吻。
“不不不……这是梦魇术!”萧琅难掩欣喜地说道,“阴阳家不会做梦,但会通过梦魇术观过去未来,所梦之事必将实现!”
闻言,容宣颇为惊奇,心中暗道,“阴阳家还真是诡异无比,竟能强行入梦以观未来?”遂问她梦到了什么。
“此乃天机,不可言说……”萧琅神情恍惚地摇头,犹为梦中所见画面自心底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