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成就了凡人,但紫微宫主与紫微宫却是互相成就,因你身为天命紫微才有诸多人等为你负重而行,若你无才,即便阴阳家强行将你扶上帝位你也坐不了多久,也必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运气才能缺一不可,帝星的天下都是紫微宫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我们只是恰到好处的点缀。夫子自叹六百余岁辅佐过无数天命紫微,瞎了百余次眼才遇到一个殷商先祖转了帝星得了帝位,岂能说这都是运气与辅佐使然?”
萧琅说着便白了他一眼,“也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以为自己走哪儿都有人帮,你又不是银钱能讨得人人都喜欢,五派当中看你不顺眼者大有人在,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更何况学派中并非所有人都在帮你,紫微宫的事哪敢让那么多人都知道,这是掌学与几位既定弟子之间的秘密。”
看来我并非无用之辈!容宣瞬间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地问她,“何为既定弟子?”
“便是星轨光明,品性刚正有大贤之能的学派弟子。”
“若是中途走了旁门左道当如何?”
萧琅拍了拍容宣的肩膀,十分可怜他,“那你便要遭殃了,这些弟子多半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秘密,拿十之一二对付你便足够你喝一壶了,你要尽力和他们和睦相处,免得又是一个……又是一个季无止。”
“我看先讨好无名先生比较重要。”容宣猝不及防地在萧琅脸上亲了一口,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会证明给无名先生看,不管是帝星还是女婿,我都是他六百余年最正确的选择!”
萧琅一巴掌拍开他凑近的脸,没好气地道,“夫子早已不问世事,一心守着蓬莱云中台与鬼谷禁地,所以你已经不归夫子管了。师兄多年前曾追随过一位天命紫微,可惜那人品性太差,后来半道死了,按理来说你应当顺延为师兄所属,但中间出了阴阳巫这个岔子,师兄只好去探查鄢君之事,这样你才落到了我手里,原本我只是出于朋友之交协助师兄提点一二分,可惜……物是人非……”
她右手握成拳,忽然阴恻恻地笑起来,“你既然已经落在了我手里便要好好听我的话,现在讨好还来得及,否则……”
“你待要如何?”容宣故作害怕地揪着衣领,唯恐萧琅会侵犯他一般。
“否则你便做不成蓬莱的女婿了!”萧琅白他一眼,起身溜进里室关上了门。
“我必然会好生讨你欢心,并非因你帮我助我,只为做蓬莱的好女婿!”容宣心里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阴阳家的女婿,但即便只是一时说笑他也宁愿沉溺一时。
他难掩欣喜地追上去求萧琅赶快开开门,他昨夜几乎一宿未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萧琅听了倒也觉得他可怜,毕竟昨晚是为了照顾她才未能合眼,遂允许容宣进里室但只准在矮床上就寝,若被她察觉到不轨以后便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那我岂不是要被她打死了!容宣只好假意答应下来,却是暗笑,“待你睡得沉了哪还管得了我去哪儿!”
萧琅在床上裹成茧,生怕容宣抢她锦衾似的,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只,待睡得熟了便四肢大张铺在床榻上,容宣看了半天也没找准时机,只得委委屈屈地缩在矮床上,这次出使可以说是十分不开心了!
夜里有些冷,他裹紧衾被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时却听见“咚”地一声闷响,有东西咕噜咕噜在地上滚着。
容宣勉强掀开眼皮瞄了一眼,原来是一个藤球,碰到床边后一下四分五裂掉出一小片尺牍。
这是阴阳家的藤鸟?
他好奇地起身将重新合拢的藤球与尺牍捡起来,藤球上刻着“蓬莱”两个字,竟是无名先生那里寄来的。
屋中昏暗,细小尺牍上的字难以看清,容宣对简上的内容有些好奇,他捏着尺牍犹豫再三,将它放到了月光下。尺牍上的小字立刻清晰起来,他想了又想,终是忍不住好奇之心凑上前去看了一眼。
简上小小一行字,却令容宣握着藤球的手骤然收紧,他盯着寥寥数语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忽然手下用力将竹简捻作齑粉,推开窗扬手撒了出去。
疆景子,此般私心,望你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