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可没有!你你你……你别瞎说!”
马商傻眼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萧琅会来检举这一招,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朝这边聚集过来,想必用不了多久县令府的人也会闻讯赶来,他可不能因为一匹劣马背上“贩卖战马”的罪名!遂赶紧将萧琅拉到角落里好生哀求,又要降价又要送她上等马草云云,只求她万万不要信口开河,他一家老小的生计还指望着他贩马来维持。
萧琅“啧啧”两声,撇着嘴,“抬腿高了些,运步似有交突之相……”
“再减两金,不能再低了,再低可就赔本了,我这一家老小还等着食饭哪!”
萧琅又问他这是好马不是,那马商挤眉弄眼纠结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承认这马确实不怎么样,但也不是特别差的货色,能勉勉强强擦上良驹的边,比之真正的良驹稍微差点儿火候。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以次充好,鱼目混珠,高价贩卖劣马,扰乱秩序!”
萧琅毫不犹豫地再次翻脸,这次很快便引来了巡城兵士,马商来不及辩解就被带走了,一同带走的还有那匹马。
容宣与钟离邯留在原地,萧琅喜滋滋地随马商至县令面前对质。
钟离邯望着萧琅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奇妙,“先生讹起别人来也是毫不含糊啊!”
“胡说!”容宣白他一眼,“这怎么能叫讹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正直君子所为,更何况检举奸恶更是律令明文在册褒扬赞赏的行为。回去东原令抄五十遍,少一个字儿打你十鞭!”
“我、我也没有违反律令啊为甚要抄书?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真的没有故意诋毁先生的意思……”钟离邯百口莫辩,真真是人在街上站,锅从天上来。他有些憋屈地小声嘀咕着,“先生又不在跟前,你这样讨好她也不知道,白费力气不是……”
话音未落他后脑勺便挨了一下,容宣瞪着他,“胡说个甚!我罚你岂是以权谋私?你身为东原将士又在我身边待了这些年竟连东原令的内容都不甚清楚,我不罚你罚谁?”
钟离邯不敢反驳,蹲在车旁低头抠着地上的石子,暗自责怪自己嘴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容宣坐在车辕上,倚靠着车轸望着县令府的方向。
临近宵禁时,萧琅慢悠悠地自县令那里回来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手里头牵着那匹马,马身上还配了一副崭新的马具并两篓新鲜草料。她把缰绳往容宣手里一塞,趾高气昂地说了句“送你了,勿谢”。
容宣来不及说什么钟离邯先跳起来夸上了,几乎用尽毕生所学。萧琅假笑着问他可是有事相求,钟离邯否认,他只不过是想向容宣证明自己确实没有诋毁萧琅的意思而已。
哪知容宣更不高兴了,他想说的话被钟离邯这狗腿子一气说完了他还怎么讨好萧琅!钟离邯开开心心套车的工夫听见容宣恶魔似的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一百遍!”
宵禁后国人只许在自家所在的坊内走动,市上除了某些特殊的去处以外其他店家不许开门营业,纵使客舍也得按时关门,只要不出现在大街上游荡,关了门随你做什么皆无人过问。
早上包起来的烤兔晚上口感略差,越姬一脸嫌弃地拒绝进食,要求容宣为她准备肝炙、烤饼与白芷越酒一壶,还要他亲手端来奉上。柳姬在一旁不断暗示她要适合而止,然而对方根本不理会她,甚至威胁众人要绝食自戕。
“你可别绝食,触柱自戕死得更快些,赶紧自尽了事,省得我们花钱管你吃喝不说还得劳神盯着你……胆敢指使我们容相给你送吃食,啊还有疆景先生,你也配?像你这样骄横的阶下囚可真是头一回见……”
容宣欢天喜地地去了厨房,因为有萧琅陪着,钟离邯可就没那么热情了,拉着脸摔摔打打地收拾着行囊,十分不耐烦。末了将东西往床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案旁冷着脸不说话,背对着越柳二人,看都懒得看一眼。
屋内三人僵持着,钟离邯心里那口气发泄不出来憋得脸色铁青,横眉冷眼地有些唬人。他刚想出口讽刺一番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左肩,他习惯性地回过头去,只听“噗”地一声微响眼前瞬间弥漫开大片白色粉尘,呛得人喷嚏连连,涕泗横流。
对粉尘已有阴影的钟离邯赶紧挥袖扑打,待粉尘慢慢散去,刚刚还坐在床上的越柳二女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