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涓又朝那人的背影谢了一谢,感慨相舍的人心地可真好,不愧是文陵君的食客,想必是客随其主。他见那守将已进去寻人,便与嬴风站在一旁安静等着。
很快,守将同一位少年前后脚地出来了。守将指了下候在门外的嬴涓,少年点了点头,朝他走了过来。
嬴涓迎上去,少年朝他一揖,“我叫容恒,沉皎暂时无暇,我代他来接一接先生,先生请随我来。”
原是守将去相舍寻沉皎时遇到了容恒,跟他说坊外有沉皎的朋友。结果沉皎一大早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容恒左喊右喊都没有找到人,他想着让访客在坊外枯等很不礼貌,便决定代替沉皎去接他的朋友。
嬴涓虽不知容恒为何人,但方才听那食客将其与家老放在一起说了,又闻之与文陵君同氏,想来应当是文陵君身边的重要人物,于是赶紧还礼,乖巧地随对方进入西坊。
“敢问先生名讳,我好告知沉皎。”容恒回头问他。
“我叫嬴涓,季……一位朋友托我来探望故人。”嬴涓顿了顿,并没有说实话。季萧叮嘱他要听沉皎的话,想来她真心信任之人应是沉皎,对旁人还是藏着些罢。
容恒点了点头,忽然发现他牵得的那匹马十分漂亮,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你这是西域名马罢?身姿看着便比寻常马矫健好些,感觉与龙云不相上下。”
“你眼力可真好!”见容恒夸嬴风,嬴涓分外高兴,“它叫嬴风,可日行千里,乃是族中长辈去西域走商时带回来的,季萧也夸过它与龙云相仿呢!”
“季萧?”容恒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眼。这个称呼一听便知是淑女,又姓萧,再联系到沉皎,他立刻觉得嬴风来此的目的不单纯,于是耍了个心眼儿。“季萧也是你与沉皎的朋友吗?”
“是呀,便是她让我来找沉皎的。”嬴涓一时激动竟忘记掩饰,直接将认识萧琅的事情抖搂出来。
“你这位朋友长得……嗯……”容恒不敢说萧琅模样怎样,毕竟那人可能好些年都不会变一变模样,也可能一夜之间变得更成熟或更年轻,“她名讳可是萧琅?”
“呃,”听他这样问嬴涓瞬间冷静,暗悔方才失言。他警惕地看着容恒,犹豫良久也不知该不该承认。“大概……是罢……”
容恒看他脸上的表情大致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遂同他表明身份,“我是文陵君的长随,我们君侯与先……与季萧是极其要好的朋友。既是季萧让你来的那你便是相舍上宾了,我直接带你去见君侯罢。”
虽然嬴涓的最终目的确实是见容宣,但萧琅叮嘱过他要先见沉皎,于是婉言谢绝,“多谢小君子好意,只是季萧事先叮嘱过我务必先行拜访沉皎……”
容恒恍然大悟,“季萧可是让沉皎教你如何拜见君侯是不是?”
嬴涓一愣,“你怎么知道。”
容恒并不回答,只说跟着他便对了,他们走后门抄近路去找沉皎,等见到了沉皎再去见文陵君。嬴涓看他好像也不是坏人,便听话地跟了上去。
两人进门后,容恒喊人牵走了嬴风,他是马仆出身,亦对好马疼惜,不等嬴涓说什么他已吩咐那人务必用上好的料喂养嬴风。嬴涓见状很是感激,接着又听见容恒在劝他多住些时日,等龙非得空了两人可以去城外赛马,龙云亦是上乘的西域马,到时候可以试试龙云与嬴风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嬴涓当即心动,刚想答应下来却一下想起了萧琅,“不行,我还急着回去见季萧呢,她在吴口等我一起出海,我不能食言而肥。”
这人怎么张口闭口全是先生?
容恒斜睨着他,“你跟季萧的关系特别熟稔吗?”
“熟……也不太熟,我们刚认识两三天,不过算到现在也快半个月了。”嬴涓这才发现他与萧琅竟只是刚刚认识而已,他却感觉二人倾盖如故。
原来只是刚认识啊,那没事了。
容恒松了口气,觉得这个叫嬴涓的应该能活着走出相舍。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后园,擦着竹林的边拐过一排林立的厢房,有两名食客与二人相遇,同容恒打了个招呼便走了。两人自廊下走过,在拐角处险些与小跑的沉皎撞在一起。
容恒看到沉皎当即埋怨他方才哪儿去了,一直喊不到人。沉皎说容宣处理完公务刚刚歇下,他趁空帮忙洒扫了一下竹北院,说着看了一眼跟在容恒后面的嬴涓。
容恒赶紧将沉皎拉到一旁私语,“他叫嬴涓,先生让他来找你,让你带着去见君侯,应当是有事要瞒的意思。”
沉皎了然地点了点头,与容恒一道将有些茫然的嬴涓带到西厢住处,说等容宣起来了便带他去见一见,但在这之前还有些事要叮嘱一番。
嬴涓不知他俩何故如此神秘,但萧琅有言在先,也只好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