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虽是小本生意却也以信立命,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君侯不知者不怪。”首领解下腰间佩剑仍在容宣面前,扬着下颌,“若君侯当真不想污了我等之手,便请君侯自绝于此,我等敬君侯是世间豪杰。”
“壮士这可是在为难在下了!在下乃是文人,对自己着实下不了手啊!”容宣将佩剑捡起来还给他,又恭敬问道,“只是在下仍有一事不明,还请壮士解答一二。”
那人似乎觉得他废话有点儿多,很不耐烦地回了句“你问”。
“不知诸位壮士在万儒总院寻找许久的目标最后找到了没有?”
容宣很庆幸这些人跟了上来,正好可以问一问余下那一批人到底在寻找何人何物,回去也省了“钓鱼”的时间。
“这与你有甚关系?”首领并不想答,只想速战速决好回去接下一单。“君侯还是莫再拖延时间了,你那朋友与随从早已睡死过去,不可能有人来救你。”
“只是好奇,壮士不妨试着满足一下在下的临终所愿。”容宣捻着指腹,笑容十分温和,看上去人畜无害。
但对方明显懒得同他对话,当下纵身跃马,拔剑朝他当头劈砍过去。其势如虹,力大无穷。
“剑乃君子之器,当得温润如玉、秀气优雅,这般劈砍着实暴殄天物。”容宣说着身形直退数尺,耳闻后方刺客刀剑出鞘之音,他赶紧一个回身,踩着残垣踮上枯树树梢,抄手立于顶端,换他来居高临下地笑看着。“尔等来了这好些人不免有些浪费,依在下看只来一人便好。”
“君侯果然深藏不露,竟将天下人都骗了过去。”首领矮身一剑劈过去,将枯树拦腰砍断。
容宣脚下无立足之处,只得跳下来借他剑刃横扫之力蹬出刀剑包围圈。趁刺客紧贴上来扬手挥剑的瞬间,他突然转身飞起一脚踢碎那人下颌,将其手中剑抢过来扎进了对方心脏,血花来不及溅到他身上便已被躲开。
“天下人未曾问过在下会不会武,仅凭臆断怎能称之欺骗。”当然,天下人中除了齐士,容宣承认自己骗了齐士。
余下众人不知布了个什么阵,容宣又看不懂,只觉得花里胡哨,刀剑齐齐冲着他,许是下一刻便要冲上来将他搅成肉糜。
“君侯出身儒家,不知从何处学的旁门功夫如此狠厉。”首领自觉对天下武学皆有涉猎,但确实看不懂容宣脚下路数。
“在下习的乃是儒家正宗剑法,不过偶得高人指点罢了。”容宣随手挽了个剑花,负手执剑立于一处矮梢上。
风雪拂面冷冷清清,剑上残血顺过花纹滴入冷硬的土壤。
他自幼随叔孙文习剑,两人习的皆为经儒家先贤们一代又一代改良精进过的儒士剑术。这套剑法入门容易精通难,很多名人志士都来万儒总院学习过,然至今剑法大成的不过只有叔孙文与他二人。叔孙文长于中庸内敛,其高超武艺未曾为外人所知。
而所谓的“高人”指的是沉皎,至于二人到底是谁指点谁,只有可怜的沉皎与旁观的容恒清楚。
说话间对方已经冲了上来,这套阵法看着花哨厉害,作用倒没有特别突出。容宣足尖一点树梢瞬间后撤,借树枝下反弹的力量纵身跃起,扬手将剑远远掷出,正中阵型当间一人,立时血溅当场。
阵型一破其他人立刻散开,首领踩着同伴的肩膀高高跃起,再次灌满力量劈头砍来。
“壮士好气力!只是轻快长剑并不适合你,不妨试试墨家英大家打的披甲重剑。”容宣往后一仰从树枝上滑了下去,自剑风下翩然擦过,凝力迸发剑气扫过紧跟在首领身后那两人的脖颈。
其人颈间乍现一丝红线,无声而倒。
容宣会武完全超出首领预期,其技高手辣更是出乎她意料,同来的手下眨眼间死了一半,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登时愤而还击,使出毕生所学袭向容宣面门,另有两人袭向胸腹与后背。
“你可不能有事,在下尚有疑虑,只是你的手下便没有这般运气了。”
容宣突然自三人面前消失,首领赶紧转身格挡防御。孰料身后竟空无一人,再回头时却见容宣正站在两名手下身后,笑着挥剑掷于身侧。
剑身入地三分,剑刃只来得及发出一阵短促的铮鸣。余刃与柄晃了一晃,折射出一道银亮雪光,沿着淌下的血流擦过首领的眼。
面前二人扑倒在地,背上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自左侧之人肋下剌至右侧之人肩部,两人伤口一气呵成。
首领悲恸至极大喝一声,由低向高扫起一道猛烈剑气,瞬间在容宣脸上刮下两道血痕。
容宣暗道不好,赶紧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