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实在是……学不会,阿姊莫要为难我了。”
爻女笑着摇了摇头,倏然太息。羡慕容恒是个听话又上进的好孩子,可不像她那些个弟子,成日里心不在焉的,除却舞姒姊妹二人,其他人等都拿不出手。
“各人有各人的理想,有些许是不乐意从事这个行当。”容宣安慰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阿姊尽一份心便是。”
“尤其是舞湘,一直是个勤奋刻苦的孩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倒不似从前那般专心致志了。”
容恒抄着手插句嘴,“跟沉皎吵架了呗。”
听罢,爻女亦是太息,“倒也不是不许她们同男子相好,你看看这一个两个的,把持不住心神,耽误的不还是自己吗!”
“该到情窦初开思春的年纪了。”容宣笑说,随手落下一子。
前阵子他见沉皎与舞湘情意正浓,寻思着帮沉皎问问舞湘的婚事,眼下萧琅不在,伏且与子冉离得又远,他怕沉皎脸皮薄再给耽误了,容恒却是劝他莫急,且看看再说。果然这两日二人又吵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一拍两散,他便也不好意思再多这句嘴,免得两人吵得上头当真拆伙了,至时他媒做不成不说还尴尬。
“话说那舞湘的婚事阿姊可做主否?”
听容宣这般问爻女手下一顿,俄而大笑起来,笑得指间棋子都掉在了榻上,“君侯怎地做起媒氏的活计了?可见你婚姻甚是美满!不知何时再帮阿恒也说一说?”
容宣老脸一红,尴尬地摆着手,“阿姊莫要取笑我,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沉皎的婚事我可做不得主,倒是阿恒的婚事我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多谢君侯,不必。”容恒断然拒绝,他一个人自在得很,不需要女人,女人影响他学习。
爻女笑罢,道舞湘之事容宣问她可是问错了人。那舞湘家中父母双全,兄嫂亦在,只是想帮她谋个生计才送到“容与逍遥”来学舞,等学成或是家中说好了亲事便接回去了。
容宣主仆面面相觑,“那她与沉皎……”没戏了?
爻女撇着嘴摇了摇头,舞湘尚有家人,这些事还轮不到她来插手。转头朝楼下一喊,令舞姒之女弟舞嬛送些小食上来。楼下高声应了,有个十七八岁的淑女提着裙摆钻进屋檐下。
“倘若这酒肆一直在,舞姒舞嬛姐妹必定是顶梁柱!”爻女一心看好这姊妹二人,人品端正又有天赋,等她老了交给这对姊妹也放心。
说着,楼下已送上小食来。来者却非方才应声的舞嬛,而是一个脸生的舞伶,看上去与舞嬛差不多年纪。
“阿嬛做甚去了,怎地偷懒让你送上来?”
爻女笑着去接漆盘,那舞伶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正正朝着容宣的方向歪了过去。
容宣连忙伸手护住棋盘,整个人往榻上一缩,伸手将容恒拉到身前挡住。容恒撑住舞伶歪倒的身子,一把将她推得又站了起来。
爻女接稳漆盘,关切道,“怎能如此不小心,若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奴失仪,惊扰了君侯,请君侯赎罪!”舞伶忙一礼,双眼噙泪,目光盈盈,兔子似的看着容宣。
容宣拿开护在棋盘上的手,但见其局并未遭到破坏便松了一口气,“无妨,脚下再当心些便是。”我马上就要赢了,差点儿让这人给我扒拉了!
爻女却是突然拍案,冷声斥之,“退下!”
舞伶神色一惊,忙称是,转身脚步慌乱地下了楼。
见人离开,爻女并未再说什么,同容宣将此局对完。
容宣果然险胜一筹,爻女输得亦高兴,吩咐后厨去做些新的吃食送给陵萧夫人,容宣不客气地收下了。二人笑语晏晏,方才的小插曲像是从未发生过。
正要再开一局时却到了上课的时辰,容宣道下课再来。然爻女不许他来了,她即刻便要出门会友去,改日再说。
容宣主仆去往琴室的路上又遇见了那个送吃食的舞伶,看其模样像是刻意在此等候多时。见容宣身影,她怯怯上前,却被容恒挡在两人中间,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舞伶欲言又止,始终不得时机,最后只得悻悻离去。